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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小时乌兰布和沙漠探秘记》| 人生的第一次重装徒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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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小时乌兰布和沙漠探秘记》| 人生的第一次重装徒步 2019-09-17 20:05:36

第一章节:寥寥落落难成行,两人合拍亦成伍

沙漠计划终于成行


清明假期的脚步声催促着彦臣赶快做决定,不管是去还是不去,沙漠一直都在那里,只有时光才会悄然溜走,不舍昼夜。

逃避下决定,只是延迟决定而已,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决定,不做决定的决定。

“那就去吧!”彦臣对山巍说,相比以往,他的语气中少了那种坚定。

“好呀!好呀!”自从和彦臣开始接触户外,山巍对每一次活动都抱着很积极的态度。他对彦臣说,没有经验也挺好的,年轻才有激情。

其实,早在半个月之前,彦臣就设计好了一个重装徒步沙漠的户外计划。但是,当他公布计划寻找队友的时候,除了山巍之外,却没有收到太多有效的回应。想来,毕竟这个计划里需要重装露营,需要舟车劳顿,需要自带补给……

而且,目的地还是荒无人烟的沙漠,而所谓的领队恰恰是这两个没有重装经验的小白。

当彦臣坐在返京的火车上,他暗自想,若非当时山巍一直在积极鼓励自己,推动这个计划付诸实施的话,习惯性前思后想的彦臣也许就会放弃它了。

放弃的原因大概是几天前一次失败的登山经历让彦臣深刻地怀疑自己,怀疑计划会再出什么纰漏,也怀疑户外的意义,便久久不能释怀。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他们当时真的放弃了,这三天就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风景和故事,最多就像一个普通的周末一样度过了。

彦臣突然觉得,生活就像一颗参天大树,每个人都像一只向上爬行的蜗牛,如果一直沿着主干向上攀登也能到达终点,但是生活中最美的花都开在旁支末节上,不妨慢一点儿。

其实,彦臣决定去乌兰布和沙漠徒步早有自己的考虑。

一来,沙漠徒步吸引着众多北京的户外人,但大家基本都选择去距离稍近一些地库布齐沙漠,彦臣找到乌兰布和沙漠正是为了避开人群。二来,在北京爬山多半载,他们都想换一个地质环境,单单是沙漠两个字,就让对地理地质着迷的彦臣向往不已了。

最后的考虑便是山巍,今年二月的时候,彦臣本来计划去坝上草原看千里雪飘的雪国风光,却因为各种原因取消了行程,这让山巍深感遗憾。眼下又到了沙漠旅行的时节,他不忍心再次把做好的计划扼杀在摇篮里。

菜鸟出发时依然忐忑


就这样,即便是因为彦臣的犹豫而耽搁了买票,只买到站票的他们还是开始积极地准备起行装了。

当假期来临,彦臣背着硕大的登山包,走在上班的路上,第一次吸引来了很高的回头率。彦臣偶尔能听到身后有人私语:“看,这才是专业的!”

他一面觉得有些莫名的得意,一面又觉得有些惭愧——因为这才是他第一次背着帐篷出门而已。彦臣这样一直走到火车站,被淹没在人山人海中的时候,他的背包才显得没有那么扎眼了。

彦臣见到山巍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番,他竟然一前一后背了两个背包,身后是一个大约40升的登山包,装着露营装备和衣服细软,前面是一个20升的休闲书包,装着吃喝用度的东西。虽然这样可以让身体站直,但是前面的包无疑会挡住视线,行动起来多少会有些不便,显得极不专业。

两个人都只带了一根登山杖,插在背包的侧兜里,似乎只是充个门面而已。一个初出茅庐的户外新人,一个半吊子的非专业户,就这样踏上了沙漠探索之旅。

车厢里站满了返乡的人,他们也只好在过道里站着。山巍知道彦臣下了班就要赶火车,肯定没有吃晚饭,便提前在食堂买了些葱花饼拿给他。

两个将就着吃了点儿东西,车厢里的人群用了好久才渐渐息了动静,直到后半夜没有人再走动的时候,他们干脆席地而坐,呼呼大睡起来。地板似乎比座位还要舒服,是夜,也算安眠。

火车过张家口站之后,车厢逐渐宽松起来,彦臣和山巍找座位坐下又躺下,为接下的旅途储存一些体能。在这之后,车厢有时候人多,有时候人少,他们身边的旅客换了一茬又一茬。大多数的旅客都是短途出行,似乎只有他们的目的地在千里之外。

天亮之后,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列车驶过了阴山南麓的河套平原,沿着黄河逆流而上,又驶过一片荒凉的沙地,沿途景观就这样逐渐荒芜起来,此时方才觉知旅途也逐渐来临了。

第二章节:戈壁乌海初印象,谈笑风生向沙海


乌海的最后准备


乌海站下车的人不多,出站之后人们各自离去,也只有他们两个人还留在广场上拍照,根本看不到什么游客。他们找一个路人匆匆拍了一张合影之后,打算吃点儿东西,准备好48个小时的食物和水,就直奔沙漠。

他们吃了份当地的酿皮,又各自买了一些烧饼和大约16斤的矿泉水。把水打包好之后,硕大的登山包便几乎装满了东西。

他们找了一家药店去称称重量,彦臣的背包竟然足有56斤,比山巍的还要重上几斤,已经妥妥地超出体重的三分之一了。

彦臣顾不得许多,他总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精简了。药店的生意也不怎么忙,店员听说他们要去沙漠,便一直用佩服的目光看着他们,还建议他们要去乌海湖看看。

彦臣寒暄了几句,没有得到什么实用的信息,便准备起身离开了,他用双手向上拎起背包,随之单腿提膝撑住背包,迅速转身先将右手伸进右边背带,单肩背住,再将左手伸进背带,双肩背起。

彦臣尝试着原地跳了两下:“重量还可以啊,我觉得我还能跳呢!”

“厉害,厉害,要不我再匀给你一点儿?”

“……”

出租车司机的偶遇


彦臣看了看卫星地图,他虽然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沙漠边缘的一条小路上,却因为沙漠里都没有什么标志物,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们要去的终点。便只好在电子地图上的相应位置标记了一个目的地,直接在网上约车。

司机接到二人之后,也有点儿摸不清位置,便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就是去沙漠里玩儿,我也说不清地址。”

“那你标的这个地方是对的吧?”司机大哥继续问道,“要是对的话,我就直接按导航走了。”

彦臣听说司机可以走,便连连点头:“嗯嗯,地方没错,我看那里应该有一条小路,应该可以到。”

司机大哥此时恍然大悟:“哦,你说的应该是穿沙公路,可以到!”

这一切比彦臣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车子驶出乌海市之后,开上了一条宽阔的沙漠公路。不知道是因为没有了楼房的阻隔,还是因为风力突然加大了,漫天的黄沙在车子前面翻飞腾跃,空气变得浑浊不堪,天地之间的界限也模糊起来。

彦臣和山巍被车窗外的奇异景象吸引住了,还是司机大哥先开腔问道:“你们这是去沙漠徒步吗?打算走到哪?”。

“嗯,是啊。就用两天时间,到里面露个营随便走走。”彦臣的回答,多少有些轻描淡写的语气。

“水和吃的东西也都背着吗?”

“对啊,就是不知道怎么赶上这么个天气!”彦臣望着窗外的狂风,心中觉得有些忐忑不安。

司机大哥听到这个,反倒是来了兴致:“这天气刚刚好,有挑战,户外玩儿的人就不喜欢平平常常的天气。

“您对这个倒是挺了解的啊?”

“是啊,我以前也总出去玩儿户外的,现在要养家糊口没有办法,慢慢就去不了了……”

“这样啊……”彦臣沉默下来,想到大部分人的生活都是一个从理想到现实的过程,究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吧。

看着窗外的阵阵风沙和在风沙中摇晃的新树苗,司机师傅说:“乌海市在几十年前还经常是满城飞黄沙,现在城区里已经被治理得很干净了。”

他又指了指路边的绿化带和一排一排的滴灌设施,继续说:“你们说,现在城里已经变好了,又在沙漠里弄这些东西干嘛呢?一年到头下不了什么雨,动不动就吹沙子,劳民伤财弄这些,这人还真的能胜天不成?”

彦臣已经不太相信所谓的官方权威了,但他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只是一边随口附和着,一边翻出一个塑料袋给自己的相机套上,说到:“看这个天气,相机肯定是不能用了。”

沙漠起点的风和兴


随着车子开进了穿沙公路的深处,再也看不到其他车子了,也看不到什么人工建筑,唯有两边戈壁滩上的黄沙越来越厚,公路在目力可及的范围内笔直地插进茫茫沙漠中,让旅人难免觉得有些茫然。

此时,他们彻底钻进了充满风浪的黄沙海洋当中,天和地的界限更加模糊了。

开到一个沙漠越野车俱乐部的时候,彦臣和司机商量着就在这个有标志物的地方下车,也方便返程的时候找人。

打开车门的那一刻,狂风吹得彦臣趔趄了一下,付了车费取下行李,他告别司机说:“我们预计后天早上在这里等您,到时候提前跟您联系。”

车子开走了,彦臣和山巍站在公路边上,原地转了一圈,似乎在感慨:“这就是沙漠啊!都是沙子!

然而,强烈的风沙让人睁不开眼睛张不开嘴,他们赶紧套上鞋套,带上头巾和帽子,又把身上的拉链锁扣一律扣紧才收拾装备完毕。

他们终于出发了,迎着风一路向沙漠的深处走去……

第三章节:黄沙漫漫初见了,长路悠悠心意了

与沙漠的初见


第一次走进沙漠,刚一落脚,彦臣就感觉到脚下有细沙慢慢排开,像是流水一样,砂砾细如尘,风一吹又在鞋尖飞扬起来。

随着他们两人逐渐深入沙漠,脚下的沙层也越来越厚,每每走过就在身后留下一排深深的脚印,像是一往无前的勇士留下的勋章。

足迹本来是可以追寻的印记,但是细细琢磨起来,却又像是永不回头的诀别誓言。

怒号的狂风对两个陌生来客没有丝毫的怜悯,强势地卷起沙尘又纷纷扬扬地落下,漫天的黄沙遮蔽了蓝天,连太阳的轮廓都变得模糊起来。他们只好裹紧了一下头巾,眯着眼睛,侧着头,才爬上了第一座沙丘。

见到更广袤沙海的两个人此时更加兴奋了,一会儿要拍照,一会儿要录像,匆匆跑了一段路之后就精疲力尽了。

行走在如此柔软的地面,一个人的体力消耗非常大,他们走了不到一公里就累得瘫软在地上。然而,此时想要喝口水也并不容易,面对风中无孔不入的风沙,他们只能背着风,小心翼翼地拧开瓶口,对嘴喝上一口。

彦臣还尝试着咀嚼了一下,细细的沙子在唇齿间咯吱作响,尖锐而窸窣的声音直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相对来说,他们对前方的向往还是超过了对困难的畏惧,慢慢适应了在风沙中呼吸和吃喝,也慢慢适应了深一脚浅一脚的沙漠行走方式。

沙漠没有路

这样又走了一段,彦臣逐渐发现沙丘的迎风面往往比较紧实,背风面则很松软,于是他们开始尽量沿着沙丘的脊线行走,也省了不少力气。

可是沿着弯曲的沙丘很容易偏离路线,为了纠正,他们偶尔也不得不沿着背风面垂直爬上山丘,奋力向上攀登在那松软的沙坡上,走两步就陷回一步,步子小的话就像原地踏步一样。

翻上一个沙丘,都足以叫人精疲力尽了。

这样翻过几个沙丘之后,他们刚开始兴奋地想要挑战爬沙丘的兴致,很快就被沙漠里数不清的沙丘驯服了,并开始学着寻找绕行的路线。

爬上一个看似最高的沙丘时,他们还以为站在了沙漠的最高点,却发现前方依旧是茫茫沙海,不见边际,十几米高的沙丘数也数不尽。

漫漫黄沙遮天蔽日如天兵降临,又笼罩着地面如一条流动着的黄色的河,黄沙把天地相接,直至混然一色,难以分辨。

站在开阔的地方,狂风也在耳边更加奋力地怒号着,重装的徒步者在松软的沙子和狂风加持下,不时地就要打个趔趄。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觉每个沙丘都大同小异,沙漠里哪有什么所谓的路,不过是对准方向一边探索一边行走而已。

彦臣拿起手机对比了一下提前下载好的历史轨迹,发现他们并没有按照原有的计划行进,早已偏离既定轨迹好几百米。而轨迹的位置目测在右边那个连绵很长的沙山上,因为生长有一些植物,土层看起来似乎很结实。

彦臣便问山巍:“咱们已经偏离轨迹不少了,还要不要按照轨迹走?”

山巍倒也看透了这沙漠徒步的路:“这里哪有什么轨迹啊,走哪里都是走。”

彦臣也觉得没有必要看轨迹了,便说:“反正也没有路,那咱们就看着正确的方向一直走吧。你也一起看着点儿。”

山巍在去年刚开始爬山的时候还很少看路,基本都是跟着彦臣走,到如今已经对手机的卫星地图和轨迹都很熟悉了。

于是,接下来的路走上一会儿,他们就要重新辨别自己的方向,一边走一边看哪一个沙丘容易翻过去,发现翻不过去的沙丘就看从哪个方向绕过去比较近。

玩够了沙子所剩不多的体力,还要背负重达50斤的背包,已经不允许他们浪费体力了。

徒步有时候就像人生,走哪条路不重要,方向才重要,只要方向对了,条条大路通罗马。

人生还有比较奇怪的一点就是,每当我们自以为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的时候,会突然需要进行自我纠正,然后不得不立刻更换人生跑道。

成长也是纠偏的过程,这其中对错并没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积极走在向前的路上就可以了。

于是,当彦臣感觉体力将要耗尽的时候,又对山巍说:“我觉得,咱们应该走下载好的轨迹,那边看起来好走一些,翻这些沙丘实在太费劲儿了。”

“行啊!”山巍痛快地回答。


沙漠的植物生命


风依旧在怒吼着,根本不顾及他们的放弃和坚持。

向右行走爬上这个低矮的山坡之后,他们发现这里的植被果真茂盛多了,关键是起到了防风固沙的作用,比刚才松软的沙丘好走多了。

沙漠中的植被都是灌木丛,唯有一株两米多高的小树在沙漠中茕茕孑立,别有一种孤零零的灵性。再走几步,在这个连绿叶都很稀疏的荒芜之地,忽见一丛灌木正盛开着一朵朵粉红色的花儿,在风沙和烈日中骄傲绽放。

想来必是这座山丘之下有地下水源吧,不然这沙漠之花开得实在是娇艳得有点儿奢侈。

走上山脊线的时候,他们发现这里不仅仅是植被茂盛,还有碎石遍地。彦臣感慨道:“原来之前那些人走的那条轨迹,就是沿着这么一条“坦途大道”走的啊。”

核准了方向,他们迈开了大步向前走去。一直快要走到一处小断崖的时候,彦臣才停下说:“要是沿着这条轨迹再走下去,恐怕前面就走投无路了。”

彦臣对了一下方向,继续说:“也许是因为这乌兰布和是半流动沙漠,原来的路可能已经没有了吧。

山巍似乎也发现了:“那从这里下去吧,方向在那边。”他举起登山杖指了指左前方。

彦臣又指了指更远的一个沙丘,说到:“那咱们快一点儿,爬上最高的那个沙丘,看日落吧!”

随着他们迈着沉重的脚步一路向西,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狂风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漫天的黄沙让天色显得愈发阴沉灰暗。

意外的是,此时在西边的天空中逐渐升起一片阴云,太阳便提前躲了进去,很快就彻底看不到了。坐在沙丘上看日落的计划,就这样被一片乌云破坏了,他们只好悻悻地从这个高高的山丘上冲了下去。



力竭心灰

山巍说到:“天快黑了,咱们就在这儿扎营呗。”他们此时正站在两座沙丘中间的一片空地上,地上长着一些杂草,看起来平整结实还能避风,是一个不错的营地。

彦臣看了一下距离,发现今天只走八公里左右,他本打算为了后面走得轻松一些,今天要走十公里的。不过眼看着天色黑得很快,便同意了山巍的意见。

两人卸下背包,原地休息了好大一阵子,才起身搭帐篷。

沙土很柔软,躺上去感觉软绵绵的。但搭起帐篷来便困难重重了,好不容易搭起的帐篷也在狂风中飘摇欲飞。

彦臣把地钉打进沙土里之后,又赶紧补上两脚。正转身准备打下一个钉子的时候,刚刚打进沙土里的那颗钉子,这会儿又松动了。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先把背包扔进帐篷里面压住。就在拎起背包的时候,彦臣突然发现,自己的背包里还有好几个大瓶矿泉水没有开瓶,一边拎起给山巍看,一边惊呼到:“用这个啊,多完美的重物。”

“哎呀,是啊!你咋这么聪明呢!”

两人又是一番折腾,帐篷才终于稳稳地落地了。在这漫天黄沙不见日落的沙漠,已经很难说清白天和黑夜的界限,只是发觉天色渐渐黑暗了下来。

彦臣叫山巍来自己的帐篷里,他们终于可以避开风沙,安稳地坐下来吃些东西。从北京带来的葱花饼,在乌海刚刚买的脆皮烧饼,还有在超市里买的下饭零食,说不上美味,却让走了大半天的徒步者十分满足。

此时,夜色已深了,彦臣从帐篷里探出身子,向夜空中望去,突然一阵风沙扑面而来,彦臣揉了揉双眼,继续抬头望着天空。

他最终也没有找到几颗星星,只好失望地缩回了头。叹了口气说:“哎,沙漠哪有什么星星……”

山巍看着帐篷里里外外的沙子,也说道:“沙漠都是沙子,咱们也没必要非得走到七棵树的位置吧。”

“确实是,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彦臣想了想,继续说:“要是明天还是这般天气,不如直接回去了。”

“对对对……”

吃饱喝足又收拾好东西,他们趁着一翻身就消失的微弱的网络信号,僵硬地举着手机,在朋友圈写下一天的碎片想法,方才结束了这一天。

沙漠的风依旧吹得帐篷呼啦啦直作响,但两人在经历了一整夜的火车站票之旅,又在沙漠中重装徒步十公里之后,身体已经完全疲惫,很快就入睡了。

第四章节:且把人生问荒漠,一沙一尘一世界


日出新一天

第二天,当夜色刚刚褪去,天空中投射出一点亮光的时候,彦臣便准时醒了。天才蒙蒙亮,他无意马上起床,继续躺了一会儿等到时间将近日出时分的时候,才翻身拉开了帐篷。

“要不要看看日出?”彦臣并不知道山巍醒了没有,便冲他喊到。

“你先去,我一会儿就来……”山巍其实也早就醒了,似乎一直在等待彦臣的时间表。

彦臣迅速跑到帐篷后面的沙丘上,他发现昨天的狂风已经息了怒气,风平气静的沙漠里,黄沙已经落地。

东边的天空中的一抹红晕染红了丝丝云朵,彦臣预感到日出将至,也将是一番盛景。便回头对山巍喊道:“快来!有日出……”

一夜的狂风把他们昨天留下的深深的足迹已经全部掩盖,新月形的沙丘又焕然一新。彦臣和山巍又踩出两排新脚印爬到了顶点,把昨天没有看到的日落,用日出弥补了回来。

来不及他们稳当坐下,日头便跳出了如波浪般起伏的沙海,不算刺眼的光芒,却刚好温暖了整个地平面,单调的黄色沙漠因此又多了一抹红晕。

两个人因这意料之外的日出感觉到莫名的满足,山巍得意地给彦臣看他拍到的照片。彦臣用同样的构图,也给山巍拍了一张,他们才结束了这场大漠日出的盛宴。

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在朦胧的曙光中又开始了。

折戟而归的晨跑

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在朦胧的曙光中又开始了。
彦臣和山巍重新回到营地,两人看着还没有收起来的帐篷和背包,原地愣了一下。
彦臣说:“不如咱们轻装跑到七棵树吧,看上一眼,快去快回,然后就收拾东西走出去。”彦臣估摸了一下,营地到他们计划的终点——七棵树——大概也就五公里左右的样子,继续说:“来回十公里,这样也顺便就把晨跑这事儿办了,反正这里也没人拿咱们东西。”
“好呀,好呀。”自打昨晚,山巍本就对这片沙漠意兴阑珊了,现在听到这个提议,自然觉得是一举两得,便欣然同意了:“不背包,区区几公里,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于是,他们只带上登山杖和手机,彦臣再背上相机,就迈着大步就出发了。
卸了几十斤的背包,彦臣和山巍觉得身轻如燕,一上路就撒开腿跑开来了,一边跑着,一边又录了些视频,脚步也比重装轻巧了许多。
然而,他们还是低估了沙漠行走的难度,身上的负担虽然是轻了,但总是陷进沙土里的双脚就像踩在了棉花上,每一步都被卸掉了大半力气。
刚刚翻过两三个沙丘,他们就开始气喘吁吁了。彦臣觉得有些口渴,看了一下时间,却发现一公里多的路竟然用了将近二十分钟。
彦臣对山巍说:“这不行啊,比想象中的难走多了……”

山巍也感觉到沙漠跑步并非易事:“要不咱们随便跑跑就回去吧,反正沙漠到处都是这个样子,也没什么了。”他停顿了一下:“你说的那个七棵树很特别吗?”

“也没有吧,应该就是有些树而已。”彦臣听了山巍的话,再次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距离和路程,又望了望无边的沙漠,便下了决定:“那就回吧!今晚就出沙漠回乌海。”
“那就回呗,这样也值了。”山巍觉得行程走到这里已经很满足了。
彦臣又望向没有到达的终点,停顿了一下,便也转身和山巍往回走了。

好一个晴好的沙漠
回营地的路上,他们在低山发现了一些脚印。但是沙漠的小动物们似乎都是在夜间行动的,他们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什么活物。
见有一串整齐的脚印刚好向着营地的方向延伸,走的路线也十分讨巧轻便,两人便一路跟踪着,直到重新找到营地才分道扬镳。
收拾营地的时候,沙漠依旧没有起什么风沙,相比昨天搭帐篷的情况,眼下要从容多了。等到两人把所有的东西重新装进背包之后,早已日上三竿,朗朗乾坤了。
没有黄沙的阻隔,天空露出了养眼的蔚蓝色,丝丝朵朵的白云点缀在天上,更显得天空洁净。只有地平线依然有些模糊,白色云雾和黄色沙丘似乎连成了一片,形成了渐变的过渡色带,在看不清的边界线上混淆在一起。
这一天的沙丘清晰可辨,就像大海里被突然定格的汹涌波浪一样,形态各异却又井然有序。彦臣原以为只有水里才有如此优美的波纹,没想到“沙海”里更有凝固了的波浪,像是空间的凝固,更像是时间的凝固。
虽然这些“波纹”远观起来并不起眼,但走近的时候,总是令人惊讶,那一朵朵不起眼的沙海浪花都有好几米高。
更巧妙的是,每一个滔天巨浪的迎风面上还遍布着细小的波纹,层层叠叠,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像是清风吹拂着安静的湖面,掀起了一层层时间的涟漪。
他们轻轻踩碎了细小的“波纹”,爬上高大的“浪头”,只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脚印。
不知道什么时候,山巍的鞋套破了一个洞,每走一步就要被灌进许多沙子,一直走到几乎灌满整只鞋套,他才不得不停下来整理。
但沙漠几乎没有施舍他们哪怕一丝的怜悯,每条路都铺满了沙子,山巍就这样一只脚重一只脚轻走了很久,才适应了这种步伐。


沙漠里只有家的方向

继续走了一阵子,当看到几辆越野车在前方呼啸而过,刚好重合了提前下载好的轨迹时,彦臣这才明白自己走错了路。
他们便立刻放弃了这条轨迹,商量后决定向着绿洲的方向一直向前,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轨迹。巧合的是,绿洲的方向刚好与远山上那座成吉思汗像重合,他们干脆改成了对着这座伟大的石雕前进。
有了这个目标,就好像终点近在眼前一样。一想到今晚可以找个温暖的房间,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两人都感觉到了莫名的幸福感。
这时候,文武在北京发来消息问到两人:“有没有想家啊?”
彦臣想了想,自己虽然目前对沙漠仍意犹未尽,但他还是得承认:或许文武是对的, 漂泊在外,是否想家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想家的思绪很快就被打断了。他们意外地在满目黄沙的沙漠中,发现在一些浅滩上散落着许多小石头。虽然大多的石头都粗糙难看,彦臣还是在乱石滩中发现了几颗精美的石头。
石头的表面在风化作用下,变得十分光滑可人。但与在溪流中被打磨的十分圆滑的鹅卵石相比起来,这些风化石依旧保留着适当分明的棱角, 像是一位大隐隐于市的智者,外圆内方,既能身处俗世又能拒绝圆滑世故,坚守原则和理想。
彦臣顿觉欣喜不已,便仔细寻觅了几颗带在身上留做纪念。
这样行至大约中午时分,风力有些加大了,天空时不时地飘来几片白云遮住太阳,在广阔的沙漠中投射出明暗相间的光斑。蓝天、白云、黄沙,每一种颜色都在灿烂的阳光中愈发色泽明亮。


沙漠的动物生命

山巍觉得有些饿了,便说道:“咱们停下吃点儿东西再走呗?”
彦臣也感觉前路依然遥远,不如先补充一下体能:“可以啊!”
“哈哈哈,我顺便拍个云。”
他们找到一块平地,卸了重重的背包之后,席地而坐,努力把昨天多余的干粮解决一些也可以减少负重。
“来,来,来……咱们先把这个饼吃了。我还有些水果,也吃掉……”山巍把他背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地拿了出来。
彦臣也是无奈,说到:“你的东西倒是快吃完了。我带了这么多东西,感觉快要原封背回去了……我是来练劲儿的吗?”
“哈哈哈……谁叫你的东西不好吃呢!”山巍总是很得意自己带的路餐。
休息了好大一阵子,天上的云朵越来越多,逐渐连成一片,失去了美感。两人便再次起身,继续向着成吉思汗像出发了。
乌兰布和沙漠不只是有多姿多态的沙丘,也不只是有细沙和碎石,在一些没有黄沙覆盖的乱石滩上,甚至长满了灌木和花草。
当他们走过这些草木的时候,还经常发现躲在草丛中的蜥蜴。小家伙儿们受到惊扰,迅速在他们眼前掠过,跑了几米之后又顿时定住。
彦臣和山巍好奇得很,便拿着手机悄悄凑了上去,有的蜥蜴直接跑开了,有的就像是受了惊吓一样,只是怔怔地站着,呆萌得像个玩偶一样。
不过相对这数量不多的蜥蜴来说,沙漠里存在更多的生物是一种甲虫。
这种更小巧的生物的可爱,倒不是由于它本身的样子,而是它们爬过平整的沙面之后,总是留下的一串串细小的脚印。若是数只甲虫一起行动,那复杂的印迹就好似画了一幅后现代的抽象画。

绿洲与荒漠

“快看,有水!”
“终于找到这个小小的绿洲了!”
他们爬上一个沙丘之后,突然见到了这一路走来,唯一不一样的精致。
沙漠绿洲大多都是通过地下水补给的,水质很差,呈现出腐朽的暗绿色。但是依然水草丛生,水岸边上还有类似芦苇的水生植物,同样郁郁葱葱的,明显和沙漠里其他的植物大不相同。
稍稍留恋了一阵子,他们便对这片沙漠彻底失去了好奇心,准备直接回到穿沙公路上去。
然而离开绿洲不久,当他们爬上第一个沙丘的时候,拂面不寒的清风突然狂躁起来,狂风下的蓝天白云很快聚集,似乎只在眨眼间就乌云密布了。
狂风扬起沙丘迎风面的黄沙,略过脊线,在背风面顺着风的方向舒展开,形成了一面沙做的旗帜。

©山巍

临近穿沙公路的时候,沙丘越来越高大,已经看不到绿洲,也看不到沙漠植物,看不到沙漠动物,他们感觉自己逐渐被沙海吞没。
当整片大地除了沙子一无所有,天和地也变得纯粹,天地之间的人就显得愈加渺小了。被风卷起的黄沙弥漫在天空中,又把渺小的他们包围起来,哪还看得见什么万千世界,独独剩下他们声声的感叹:“啊,都是沙子!”
曾听有人说,一沙一世界。如此见微知著的领悟,彦臣实在捉摸不透, 他只是觉得眼前惊异的世界,有一种简单的魅力。 而这感觉在日常生活里,实在少见。
风沙中开始的沙漠徒步,也在风沙中结束了。
他们重新回到穿沙公路的时候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两个人刚好在沙漠里经历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恍若一个小小的轮回。

第五章节:雨别沙漠风又起,乌海湖畔夕阳斜


告别旅程

站在沙漠公路的边缘,他们收起了行走沙漠的行头。在等待司机师傅的时候,彦臣依然向沙漠频频回首,似乎有些不舍这片单调枯燥的领地,但又说不清是舍不得什么。

这时,天空中积聚的阴云突然被猛烈的西风吹落了一阵豆大的雨点,又徒增了一些分别的气氛。
彦臣请司机师傅把他们送到乌海湖,打算在离开之前顺便看看这个属于乌海不多的景点之一。湖边的公路上车来车往,湖堤上的游人摩肩接踵,这热闹的景象,终于有了节假日的气氛。
只是,对他们两个人来说,这般热闹已经是旅行的尾声。倒像是画蛇添足的一笔,总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了。
其实,乌海湖是黄河截流而成的,说是湖泊,不如说是水库。乌海湖的东岸是乌海市的市区,西岸便是乌兰布和沙漠。
从繁华的东岸眺望荒凉的西岸,长河落日圆,黄沙与清水相接的地平线之上,雨后的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里投射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别一番滋味。
胡乱走了一遭之后,山巍和彦臣便背着硕大的登山包在游人如织的人群中穿梭出来,离开乌海湖又径直走到旅馆,这种夸张的户外装扮在乌海市几乎引起了一路的注目。

告别乌海

第二天,彦臣和山巍两人在乌海人民公园晨跑,穿过老年人组成的快走方阵,成功混迹在晨跑的中青年人群中。

晨跑结束走出公园,又找了一家早餐店,吃了些当地的早餐。在外人看来毫不起眼的他们,却感受到很多新鲜的意趣,对这段勤快的清晨慢时光感到非常满足。

直到午餐的时候,山巍买来一块小小的蛋糕,对彦臣说:“今天我生日,请你吃蛋糕!”

“什么鬼,你生日,干嘛我要吃蛋糕?”
“我又不吃甜的!”
“好吧……生日快乐。”
站在火车站的广场上和这段旅程说再见的时候,彦臣发现这次除了回忆和照片之外,还多带了两块石头。
他摸着裤兜里的石头,当下只觉得手感很舒服,还想不到它们竟然是下一段故事的主角……

全文完

望月尘作于2019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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