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虎口脱险
相关活动:虎牙线全程穿越
才上小学那会儿,有个卖冰棍的大姐姐,指着“虎口脱险”四个字,考我会不会念。我说了句“从你的嘴里跑掉”后撒腿就跑,大姐姐追着骂要给我两指“力凿筋”,小伙伴们在后面大笑。这大姐姐性格刚烈,虽生得小巧玲珑,却有一张阔嘴,介绍无数对象都不成功。都说她嘴大会吃死老公,可见我当时也是拂了她的逆鳞。长大后才知道《虎口脱险》是是姜昆春晚上说的相声,也是一部法国古早喜剧电影。
报名走“虎牙线”,我就想起了幼时的这段往事。虎牙线,一直听在耳边,就像当初听人讲三水线一样。说者那一个眉飞色舞,得意洋洋,却又警语连连。听者心惊肉跳,脑补了一万只狮子老虎在山路上,等着自己毅然赴险。
现在我已经成了三水线的常客,每次路过大笔架山,都要面对那块牌子上的鲜红漆字“无三水,不虎牙”。看来三水与虎牙,互为标杆,相互成全。
而我此次走虎牙,也是第一次加入这么庞大的队伍,除了热闹,更大的好处是:自己被落在最后的几率小了。后来又发现自己太天真。群里讨论,先下山的53人坐满第一车先走,而要挤进前53名,必须有三水线破5的成绩。我直接就石化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变态队伍,如此吓人的成绩,我还不直接垫底了?应了群里有人说的那句----
“以前我总抱着侥幸心理去爬山,总觉得几十号人,我应该不会是最弱的一个,结果进来这个群我发现我错了。”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飞。”帝王的这句诗词用在今日秋天里的岭南,尤其是深圳惠州,那是不可能的。没有草木黄落,也没有秋风清凉,只有烈日当空,晒得浑身燥热。不告诉你说是立冬节气,还以为是盛夏时光。况且年度寒潮正在南下,也催生出深圳的热。
近150人的队伍,三台车几乎同时到达,开闸一样人都出来,站了满满一地。茫茫人海啊,我想找找草儿姐十年哥他们,相信是不可能的,何况我还有严重的脸盲症。果然向山脚进发时,草儿姐跟我打招呼,我都没能认出来。包括在之前同走三水线的一个大哥,也只是看着面熟。尴尬多次后,我也就不尴尬了。倒是中海大哥,一下车就意外地站在我面前,只是说好了要跟他结伴,无奈我又是像之前几次一样跟不上大哥的脚程。
鉴于上周自己走三水线的轻松状态,我本来对于自己天黑前走完虎牙线挺有信心。可是绕过一个墓地,开始攀爬第一座山坡时,汗水不一会儿就湿透了衣服,还一直往眼角流,不时要摘下眼镜擦汗。我就知道,这一趟行走,没有那么容易。百多号人,形成长龙,蜿蜒盘亘,沿着山额而上。山如有生命,这条迂回的长龙就是他的血管。气温那么高,血管流动着的热情需要水的调和。
很多人就是在前半天把水给喝完的,不仅仅是止渴,还是散热。就因为散热喝多了水,我感觉肚子胀得不舒服,可是口渴依旧。翻越斧头寨时,我就干掉了两瓶水。这一路的荒野,一路都貌似只有陡直的攀爬,根本没法找到一块平坦的类似树林的栖息之地。困热之中,陡坡上找块凸起的石头,或是抵住树根处坐下来。我又是咖啡,又是金橘,一顿吃喝。
休息间,不少人超越我,搬砖大师笑着招呼而过。大师依旧是短裤背心,古铜色的大块肌肉,看起来堪比山上的岩石都硬。看他气势如虹,望山而上,仿佛就是在寻找老虎一较高下。手中的登山杖亦如武松当年使的哨棒,打在枯树上断成两截。后来武松才使上了炫目的兵器:雪花镔铁戒刀。
早上五点起来,六点钟吃的早餐,到九点几乎消化殆尽,总希望能补充些能量好赶路。虽然我一开始走在前面,几次停留下来,一拨拨人超越我而过去,增加了我内心的焦急。匆忙收拾继续前行,要命的是,看到别人休息时自己又想坐下来。努力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任性,要不然下撤的命运在等着自己。
出发前看群里发出的简易“大亚湾虎牙线路”图,感觉到达铁炉嶂前就一个斧头寨,似乎并没那么多攀爬。事实上,即使不是攀爬,也很多时候走在山腰,曲折向上。铁炉嶂,在艰难重重又毫无预期中出现在脚下。苇草葳蕤,被踩踏中四溢着的隐隐的秋色,枯黄中的坚强绿,像极了困累中的我内心却坚定。
雾气盈山谷,咫尺不见人,只有眼前的芦苇在山风中摇曳,但也足以让艰难登顶者展臂抒怀。很多人择草而坐,我似乎已经过了困头,只有往前赶路的欲望。跟一小哥摸索前行,我们都感觉像是走回头路,不确定中又在看轨迹。长长的一个下坡,这路确实野得无话可说,拨草见路,顺着痕迹而行。
这一路到梳子峰,到十二栋,我都走得非常快。小哥似乎被我带得有些跟不上,他停下时我还是继续前行。中途每超越一人,一拨人,我都非常兴奋。我在内心里给自己打气,一定得坚持完成。梳子峰拍照的人很多---
“山色美无度,稻花香可书”。 我与青山相映成,信手一挥扬芳华。妹妹、姐姐们拍照的嬉笑,忘却人烟辛酸。
我只匆匆拍了两张景色,又继续用跑的速度前行,继续着感觉到爽的超越。只是因为路太野,一个人奔跑还是有些怕迷路,虽然我极度喜欢这份独行的孤独,喜欢这份还原纯净灵魂一样的寂寥。我,并不孤独,这山,这树,这草,这漫山永恒般的绿色……
就是这样匆忙,这样自我自在,还有些得意。我竟然不知道何时走过了大名鼎鼎的九曲印坳。
十二栋前的那一处岩壁,很陡峭,将达山顶的岩石上,一个小哥开玩笑说这是十一栋,上去前面一点才是十二栋。这比喻倒也是形象,十三栋又在哪里呢。我素来不爱出镜,可小哥说帮我拍的照片会发群里,我也无可奈何,也只能还他一个侧影照了。临渊而坐,远山如神,薄愿难许。
进军十二栋,遇到自己过来玩的一对男女。路上爬石攀木,男的都给女的拍照,都是瞬间抓摄,配合默契。尤其是十二栋岩上的一树杜鹃,美人与花相映趣。他们像这大山与杜鹃花,一样默契。非常绚丽的杜鹃花,本该是春天的季候色,却在这秋阳明灭中,灿烂我心。坡度太陡,我没法停下留下花影。
十二栋,果真登顶,似乎也没有太特别。倒是一块相对视野开阔的空地,是一路上首次看到的。很多人举着十二栋的标牌合影,让我想起水底山那块牌子,举着举着,就不见了踪影。
临谷而立,渊深几许?人世几何?稍作停留,我又继续追赶前面拉下的路。这过去的一路比先前好走很多,草没那么深,也常常可以跑在树林间。或许很多人到这里就累了,所以寻求下撤的路,所以岔道口不少。在比对轨迹时,后面有人赶上,于是作伴同行。尽管如此,从杨梅嶂到吕公墓,我们都走错了三次路。每次都信心满满往前跑,到发现偏离轨迹时,来回已经耗掉了十几二十分钟。尤其是一个大陡坡,我们跟着一个大姐跑了下去,走了好一段才发现走错了,又艰难往回爬。大家都非常累了,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后面又跑了一条下撤路,忙又回头。还进去到一个死胡同,所谓的路消失在树林里,轨迹也完全不对。往亚髻山的标牌,挂在一个不起眼的缺口里面,大家来回找了好一阵才突出重围。
又是一阵狂奔,急急如漏网之鱼,喘喘如丧家之犬,中间的小伙伴又跑掉队的,也有新追上来的。吕公墓终于到了,几个人不知是在休息,还是在犹豫是否下撤。吕公墓原来不只是个地名,还真的是一座简易的圆形坟冢,不知是哪家仙圣。我合掌三作揖致歉:吕公老人家,打扰您了,借宝地过境了。
吕公墓离终点还有七八公里,彼时已经是下午五点,我们前行的也没有再耽搁,继续攀爬前面的小山坡,向亚髻山奔去。亚髻山,是虎牙线的“牙”。“虎”就是我们起头爬上的那个三四百米的陡峭山头----斧头寨,我们客家人读音斧头就是“虎头”。所以虎牙线开辟者聪明地取了“虎牙”一名,霸气外露,不可一世,勾人魂魄,惶惶不可忘却。
跑在一个向下的大斜坡上,满坡的狼箕青青翠翠,放眼望去绿丝毯一般。而我们跑下去的路,就是被踩踏倒伏的狼箕,绵软轻弹。突然就在这碧绿坡路边,站着一个标致伶俐八九岁的男童,和一个乖巧的六七岁女童,神情自若地看着我们跑过。如此远离闹市的荒山野岭,怎么会有这样光鲜亮丽的孩童呢?我只略放慢脚步,爱怜惊问:“啊,是俩孩子啊?”
“是的。”男孩清脆回答。
“你们哪里上来的?”
“就下面上来的。”
我一边跑过又问:“你们的大人呢,有大人陪着吧?”
听不清孩子回答了什么,大概五十米开外走过来两个成年男女,我问:“前面两孩子是你们的吧?那我就放心了。”
要不是遇见了孩子的父母,我怕一晚上不得安宁。不然我会猜测自己见到灵异,一定是曾经迷失的孩子,化作精灵流连在这片山头。而这满坡的青草,纯洁纯净如同孩子的笑脸,正是精灵的居所。毕竟彼时,已经五点多了,秋日的夜来得早些。
事实上,我们还没有到达亚髻山,已经被迫欣赏起来夕阳落日。都累得不行,一个小土坡都会让我们发出一声叹息“又是爬山啊”。后面的小哥叫了几次“缓一缓吧,我们在上面缓一缓吧”。都瘫坐在矮山上,看着浑日无情下坠,扑面的夕阳,带来一丝山风汗冷后的温暖。可是想想后面的路,这落幕阳光,又怎融解心中的冰寒呢。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落晖不假,秋色却没有。
不敢多作停留,没走几步,头灯就都掏出来了。亚髻山终于都被我们踩在了脚下,这可是老虎牙齿。真是虎落平阳,英雄落幕。不过如同锦衣夜行,我们也没有丝毫兴奋,因为亚髻山的下山路真不愧是虎牙。下山路非常陡峭,是泥沙混合的容易打滑的路,期间还有岩石。要命的是,两边没有过多可以抓手的灌木,偶尔的草茎让人不敢放心抓。黑夜里下这样的又长又陡的山坡,我的感受是比从梧桐山犁头尖下到仙湖植物园,还可怕。
车流声越来越近的希望中下到山脚,又因为找不到出路而大家等在了一起。好不容易到达涵洞,看看我买好的高铁票时间,四公里走下来我是无法赶到了。只好放弃,跟着两位大哥打车到惠州南,而且把车票时间改早了一个小时。
走向涵洞时,同行的一姐们儿感慨自己五十岁了,不如年轻人到了山脚依旧能跑。五十岁?确实是显年轻,或许都归咎于户外运动的功劳。后段我跟她一直同行,很长一段路后,她才想起说我们之前一起走过朱哥组队的蝴蝶谷上三水线,在七大穿越时还偶遇过一次。深圳很大,户外的天空很小,虎牙这次的队友,他日必定还会在哪个山头相见。
在群里我跟草儿姐说,虎牙线,以后我是不会再来的,对于我来说体验感不太好。还不如多走几次三水线。当然,我也不会后悔这次虎牙之行,而且还是很开心,毕竟完成了一个心愿。而且,这一路走下来不算轻松,还是有很大挑战性,而我走过来了,这就值得给自己一个掌声。
车上猛然想起,我还没有去认识一下队长洛雨呢。可是想想,就算认识了,下次见到我一样不记得人家长什么样。到底是,洛水游龙临水舞,还是土肥圆躺吃大葱饼呢,不得而知。罢了,罢了,记得有这么个名字,还挺好听的名字,就够了。
虎牙线,或许我还是会再去的,我这么个感性善变的人,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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