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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太行春游徒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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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太行春游徒步记》

2023-03-19 23:34:57 7953

相关轨迹:郭亮反穿南太行

(一)山光好事却多磨,水遥路远更曲折

徒步南太行,这是一个夭折之后又涅槃重生的计划。
有一些期待的心情,会因为期望太高而失望透顶,另外有一些则会因为等待弥久而终于闪闪发光,应了那句老话:“好事多磨。”

队伍壮大
2021年的元旦到来之前,彦臣和几个朋友商量着去南太行徒步。彦臣提前做好了计划,大家也纷纷开始买票,但突如其来的疫情给这个徒步计划按下了停止键。
时间一晃就从寒冬腊月来到了翌年开春,北京已是花开遍野的时节,疫情逐渐稳定下来。看着五一假期将近,彦臣再次把南太行的计划提上了日程。他尝试约伴,但除了徒弟山巍之外,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
于是,彦臣决定发个帖子,公开招募队友。
随着劳动节假期逐渐临近,队伍很快就壮大起来。先是山巍拉上了在武汉爬山时认识的素心入伙,素心又叫上了汤姆。汤姆大脑一热,转而发了个帖子招募到了喵喵。
大黎偶然听说山巍和彦臣壮大了队伍,便也重拾了元旦南太行计划的信心,正式加入队伍。
此外,彦臣的贴子也陆陆续续有了回应,又有孝孝、王王、松潘三人确定同行。
彦臣的前同事娜娜也找到了彦臣:“看你们徒步好羡慕,有没有休闲线路我也参加一下?”彦臣简单说了一下南太行的计划,娜娜听后表示胸有成竹。
但彦臣细聊后得知娜娜还是一个还没有走出过景区的徒步小白,便又把一些注意事项说了一遍,请她好好做准备。
娜娜满口答应:“我的老家都是山,体力没问题的!”此时的她显然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山。
这不是彦臣第一次收编小白了,他总觉得不断前进的人在生活里总是要面对第一次的。 在充分评估风险的基础上,略有些偏执的勇气一定是比谨慎小心更难得的品质。
当南太行徒步计划确定成行的时候,瑞瑞也找到了彦臣:“师傅,你们一号打算住在哪里?我想看看我如果晚一天出发能不能赶得上。”
早在四月,彦臣就跟瑞瑞提起过南太行的计划,瑞瑞也曾经犹豫了许久。彦臣对她说:“第一天晚上就进山,住在山里了。不过南太行线路很多,中途加入的话也没什么问题,到时候我可以多走一些路,提前下山接你。”
就这样,彦臣在原计划之外,又设计了一条少走第一天的B线。如此一来二去,队伍已经超过预期的十个人,彦臣便将网上的徒步报名帖修改成了“满员”。

确定线路
因为票源紧张,再加上工作与生活多变,这中间仍然时不时地有人加入,有人退出。直到4月26日,他们才最终确定了这个11人的队伍。
缘起和缘灭总是很难说得清,当我们怀疑生活暗中安排了必然的走向,却也总能发现一些偶然改变的轨迹,从而给人一些不断做选择的动力。
随着队员一个个确定下来,彦臣开始着手规划线路和预定住宿。在和旅馆老板聊天的时候,他得知这条线路大部分人选择从双底进山,从郭亮村出山,此时距离假期还有一个多星期,沿途的很多农家院就已经满客。
于是,彦臣在研究了沿途景点和线路海拔之后,临时决定改成反穿,又重新设计了A、B两条线路。一来沿途住宿更好预定,二来可以避开假期蜂拥的客流,但线路难度和旅行成本并没有增加。
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的时候,还是遭到了一些质疑——喵喵觉得分成A、B队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汤姆则觉得走非常规线路会有未知的风险。
但大家的存疑也只是建议,最终还是在山巍和大黎大力的支持下,在大多数队员的默认态度下,彦臣敲定了分成A、B队反穿南太行的计划,准备预定住宿。
话说回来,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尽相同,从来就没有步调完全一致的队伍,众口难调说到底不是“众”的问题,而是“调”的问题罢了。

买票玄学
不过,眼下对他们来说,此行最麻烦的地方绝对不是行程安排,而是买票。4月15日正式放票的时候,只有彦臣买到了一张硬座票:“我就算是兜底的了,只要还有人买到票,我就一定会去。”
直到一周之后,喵喵才通过购买联程票的办法,分两段买到了去程的火车票。其他人则守着12306直到临行前的三天,还没有出票的消息。
汤姆看到抢票软件有VIP通道之后,截图发到群里问道:“这个不知道有没有用?”
素心颇有些不屑地说道:“有鬼用!”
大黎的语气里则充满了无奈:“我已经是光速了,还是没票……”
喵喵:“没用的。我的抢票软件也都是VIP了,结果还是用12306买到的。”
彦臣不禁感慨道:“看来咱们有机会见证一个最繁荣的假期。”
最后,喵喵颇有些老道地总结说:“ 买票,是一门玄学……
虽然一直没有出票,但大家还是坚信买得到票,于是就一边忙着抢票,一边忙着收拾行李和预定住宿。但是,随着假期逐渐临近,买到票的信心越来越弱。
最终,武汉出发的山巍、素心和汤姆三人,只好请了一天假改签到了30号的高铁票。从苏州出发的松潘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买了无座票先到郑州再转新乡,大家纷纷敬他是条汉子。
从北京出发的四个人买票则更加困难——大黎和孝孝迫于无法请假又买不到票,只好退而求其次,决定去汽车站坐夜班大巴车。娜娜早就请好了30号的假,但是她始终买不到哪怕一张票,因为实在不想坐大巴车,便咬咬牙花四倍价格买了一张商务高铁票。
到了30号这一天,只剩下王王没有出发的车票。她心一横,干脆背上了行李去上班,打算一买到票就随时出发。天不遂人愿,等到下午两点多,12306还是没有动静:“我放弃了。我1号再过去,走B线……”
瑞瑞早几天就请假到了河南,成了唯一一个没有发愁买票的人。就这样,她和王王组成了B线小分队。
11个人为了顺利到新乡集合,极尽聪明和才智,再加上一些运气,总算得以顺利汇合。只是,此时的大黎、孝孝和娜娜还没有顾得上买返程票的事情,三人也只好先上路再说后话了。

不平静的夜晚
4月30日的夜晚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山巍和素心抵达新乡之后,见娜娜穿着牛仔布料的休闲旅行装,表示大为吃惊,赶紧拉着她去商场买了几件户外衣服。
汤姆也是30号到的新乡,四个人碰面之后饱餐了一顿,早早地躺在宾馆的大床上以逸待劳。其他人的舟车劳顿则各有不同。
彦臣的硬座票被无座票挤得站不起身,上个厕所都是奢望。坐在大巴车上的孝孝表示彦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毕竟在高速公路上想去厕所只能幻想。体弱的大黎更是苦涩,大巴车总是堵车,好不容易到了服务区上个厕所,冷风一吹,人就清醒了再也睡不着。
无座票的松潘本来是最惨的一个,但他直接瘫坐在地板上,却豪言比座位上更舒服。从上海出发的喵喵买的是卧铺票,此时已经安然入睡,直到被列车员叫醒。
不管怎么说,四散在全国各地的徒步者们打包好行囊,趁着星夜未央疾驰新乡,顺利地开启了期待许久的假期。
大半个月精心准备着行程,就像一点点地压缩着长长的弹簧,逐渐把期待的感觉慢慢蓄满心底。
只等待真正踏上旅途的那一刻,完全地厚积薄发。


(二)避世郭亮行路远,挂壁公路九道弯

始于新乡的早晨

出发的当晚,当队伍的人数正式确定下来的时候,彦臣就提前联系好了起终点的接送司机。
虽然价格比攻略上稍微贵了一些,但考虑到小长假难免车源紧张,确定了接送车之后,大家便也安心下来。
然而,当他们到了新乡站,一出站就看到有很多趴活儿的出租车司机。单说去程的话,价格也便宜了不少,只是既已付定金也不值得再改了。
众人在酒店顺利汇合之后,天已经亮了,彦臣和山巍一起出门完成今天的晨跑。两人沿着新乡的卫河跑了一圈之后,晨光逐渐明亮,一夜的疲惫似乎也随之消散了。
因为高速公路堵车而迟到的大黎和孝孝也赶到了酒店,他们比彦臣还稍晚了一些。
八个人集合完毕,收拾妥当之后,找到一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早餐店。几个人把面条、包子、胡辣汤、羊肉汤各式菜品点了一大桌子。
七点半,吃过进山之前的最后一顿早餐,大家又各自买了一些路餐。
这时,松潘也准时到站了。他赶到酒店和彦臣打过招呼之后,甚至来不及休息片刻,就被连人带包塞进汽车。
九个人分坐两个车,直奔郭亮村。

遥望太行山
车子刚刚驶过辉县市,太行山那高大挺拔的山体就逐渐在地平线上显露出来,越靠近就越伟岸,看得人越发迫不及待地想深入山区腹地,走一走,看一看。
当平原战火纷飞的时候,大山是人们避难的世外桃源;当平原天下太平的时候,大山又成了人们写生采风和徒步旅行的圣地。
平原地区似乎就是一块充满是非的地方,世人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而逃离。这座在华北平原上拔地而起的太行山脉,便成了人们得以随时“逃遁”的第二世界。
初春的太行山麓到处都是一片浅绿的颜色,公路边上的玫瑰树正在盛放,娇艳欲滴的样子有着一种不真实的美丽,彦臣不禁夸到:“这花儿也太好看了,就像假的一样。”
“你看,要是夸什么雕像,人们会说这东西做得太好了,就像真的一样。”
“你说这世界怪不怪,夸真的东西要说‘像假的一样’,夸假的东西要说‘像真的一样’。”
汽车开往山区的路上,看着千变万化的窗外,他们有了这样一番对话。
五月的华北平原,春花已矣,万物蓬勃,已经是有些燥热的暮春时节。而当徒步者们闯入太行山深处的时候,气温忽然低了几度,春天的花又重新开放,似乎时光发生了逆流。
徒步在这般春光明媚的天气里,似乎也经历着一场亦真亦幻,难辨真假的春游大梦。
趁着假期来临,万仙山景区把入口设在距离挂壁公路足有10公里之外的南寨镇,乘车到此的游客除了购买门票之外,还要购买摆渡车的车票。
送他们来的车子只好停在景区门口。彦臣付了这边的车费之后,众人又各自购买了62元的门票和45元的摆渡车车票之后,和其他乘客一起坐上了车。
车子沿着一条曲折的河谷进了山,来到景区大门之后又换乘了另外一辆接驳车,接连过了好几个发卡弯盘山而上。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开过了原计划的上山口,直接开到了挂壁公路的入口。如此一来,今天的行程只剩下10公里,比原计划的路程省了一半。

郭亮挂壁公路
一行九人下车整理行装,进山之前拍下了第一张合影。
转过一个山角之后,如刀削一样的山谷就出现在眼前,而脚下的公路则径直钻进了崖壁当中,挂壁公路就这样毫无预备地出现在眼前。
因为路程变得简单起来,几个徒步者和景区的游客们一起慢悠悠地沿着挂壁公路向郭亮村走去。
太行山的郭亮挂壁公路在90度的山谷峭壁上开凿出来,如果鲁迅先生见过挂壁公路就不会轻易说出“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有了路”这句话了。
因为这般陡峭的山势本来无法行走,但太行山人却不怕什么天堑,硬是无中生有开出了一条路,好似要从地狱要通往天堂。
洞内岩石被开凿的痕迹清晰可见,山石嶙峋如同獠牙一般。与贯穿山体的隧道不同,挂壁公路每隔一段就会留出洞口通光通风,整条路忽明忽暗。
行走其中,感官知觉也变得奇妙——时而有一阵阴凉袭来,时而又有一道阳光醒目。
透过洞口望向对面的山崖,愈发感慨这片山区不愧是“天生奇观,人造奇迹”。
生长在崖壁上的灌木完全不顾及感慨万千的游人和万丈深渊的悬崖,兀自冒出了浅绿色的嫩芽迎接春天。

“不古”的郭亮村
一路向上走到郭亮村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正午,阳光越来越明亮刺眼。
景区的人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多,郭亮村也早就没有了太行山民居的特色,到处都是鳞次栉比的景区建筑和夺人眼球的灯红酒绿。
他们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就没有了任何进去逛逛的兴致。于是,众人简单商议后,便扭头离开决定继续后面的行程,午饭也用路餐解决。
他们进村是经由挂壁公路从崖底爬上来的,出村的街道则修建在与之相对的山崖之上,众人临崖而行,回头遥望挂壁公路更觉得那是鬼斧神工的天造之物了。
这条出村的街道边上随处可见售卖各种手工和特产的摊位,不管是木雕和手串或是奇石和药材,竟与眼前的山区毫无违和之感,一时间也分不清这些东西到底是工厂批发货还是真的纯手工打造。
大概是聪明的商人早就看透了游客的顾虑,便把织布机摆到摊位边上展示出来,“明厨明灶”,童叟无欺。
彦臣见了很好奇,打算拍张照片,织布的大姐也很配合,大大方方地亮出了自己娴熟的工艺。
继续走不到几百米,过了观景台之后,一行人就离开了郭亮村,继续前往南坪村。

阳光下的午餐
松潘因为昨天晚上大半夜没有睡觉,这时候恨不得马上飞到旅馆睡觉,喵喵紧随其后也加快了脚步。其余七个人因为行程简单,反倒担心到了旅馆无事可做,便越走越慢。
这条路全程都是硬化路面,修得比想象中的好很多。
他们一路上都走得闲庭信步,时而看花猜花名,时而望山叹路长,时而讨论遇见蛇应该怎么对付。
一路上就这样迎着明媚的春光说说笑笑,小学生春游的氛围越来越浓重。
这时,汤姆坦言道:“一个队伍还是应该一起走,才像一个队伍嘛!”
彦臣:“队伍大了,自然就有人快有人慢,都是难免的,这个强求不得。”
当时间过午之后,他们找到一处阴凉吃午餐。
大黎带来的糖衣坚果、山巍带来的腌制海白菜成了最受欢迎的午餐,几人吃过东西便彻底追不上松潘和喵喵了。



(三)作别A队开小灶,汇合B队二进山

偶遇攀岩者

午餐吃罢,他们继续向前。转过一个山角沿着公路盘山而下。走到一个攀岩场地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喵喵在此休息。

众人问松潘何在,喵喵说道:“从这里到旅馆只剩下不到3公里,松潘估计都快到了吧。”

“你怎么不走了?”

“我看这几个孩子在这里练攀岩挺好玩的,就多休息了一会儿。”说罢,她又仰头看了过去。其他人也循着视线看了过去:“这几个孩子还挺厉害的。”

喵喵继续感慨道:“是啊,是啊!咱们小时候哪有这个,我要是有了孩子也得让他像这样出来见见世面才行。”

看了一会儿看得出神,他们干脆放下背包走了过去。他们得知这几位攀岩爱好者一有假期就会带孩子来这里攀岩。简单聊过几句之后,几个大哥盛情邀请他们体验攀岩。

虽然看着简单,但这条攀岩线路上有一个小仰角的难点,素心、娜娜和大黎纷纷落败,山巍则带着“全村”的希望试了两次,花了十几分钟才爬了上去。

很多事情总是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得很。大脑其实是很容易陷入自我欺骗的器官,而且这种欺骗往往倾向于过度的自信。

离开攀岩地,他们不禁感慨:“也常常有那种徒步小白,在第一次爬山之前总是胸有成竹,上了山却哭天喊地,只能半路下撤。”

“对!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是啊,是啊,走吧!咱们后面还有70公里的路呢。”

南坪村休整

穿着厚重的硬底登山鞋,走在生硬的水泥路上,脚底板很快就传来反抗性的痛疼感。最后几公里,他们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南坪村的农家旅馆,打算早到早休息。

一进南坪村就看到了“写生基地”的牌子,大黎惊呼道:“我中学写生学画画就是在这里。哇!好怀念啊!”

众人聊着回忆,彦臣却来不及考虑休息和感慨。完成一天的行程之后,他的心里便开始惦记当晚返回辉县市的事情。

听说彦臣执意要回辉县接B队进山,喵喵先开了口:“哎呀,你何必麻烦自己再回去一趟。你把轨迹发给她们,告诉她们怎么走,不就行了?”

山巍也觉得彦臣这样折腾太累了:“是呀,师傅。我也觉得你其实不用回去的。”

彦臣听了两人的好心规劝,觉得心里暖暖的,但还是谢绝了:“没事,回去一下更放心。不用担心我,不麻烦的。”

喵喵仍然没有放弃:“大家都是AA队伍,哪有你这样操心的领队。”

彦臣执意要回:“也不能算AA队,有一些是老朋友,新来的也都是朋友了,哈哈哈……”

山巍和喵喵见这样劝他也不管用,最后只好作罢。

到了旅馆之后,老板娘忙得见首不见尾,颇费了一些时间才给他们安排好房间。

此时,午后刚过三点。山巍、素心和大黎几人觉得遛了一天的马路,爬山的兴致实在意犹未尽,见时间尚早,便朝着旅馆的后山走去。

彦臣计算着回城的末班车时间也尚早,就在旅馆坐下休息,顺便向喵喵和汤姆讲了一下第二天的线路和A、B队汇合点的位置。

娜娜换下自己的休闲牛仔服之后,她实在不想再穿,更不想背着,便交给了彦臣,托他回县城之后直接寄回北京。

彦臣回城

就在这边9个人原地休息的时候,王王已经坐上火车从北京赶往新乡,瑞瑞也辗转到了郑州,准备赶往新乡。

待时间将近5点的时候,彦臣打算离开客栈坐车回城。虽然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路程,热情的老板娘却执意要送他一段。

彦臣盛情难却,只好坐上老板的车来到汽车站。他左右打听之后才知道最后一班车是加班车,今天取消发车。彦臣只好告别老板,再次坐上景区公交车,回到景区大门。

早晨还空空荡荡的景区停车场,这会儿已经停满了私家车。时近黄昏,夕阳把人影拉得长长的,似乎在安抚着万物沉寂下来。

彦臣顾不得享受夕阳的柔光,继续赶往下一站。他原本打算按照景区工作人员的指示,站在路边等乡际班车回城的。

但是他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又刚好碰见一辆出租车,彦臣便和一起等车的两个大姐拼车回了城。

车行一路,司机和两个大姐用河南话说得起劲儿。彦臣一句听不懂只顾着昏睡,一觉醒来,两个大姐早已经下车了,他也马上就要进城了。

这时,彦臣忽然想起王王跟他说过辉县发韩口的班车停运了,便问道:“师傅,你知道明天早上我们怎么去韩口吗?”

司机师傅切换回了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哟,那边修路呢,汽车停运了吧?”

“是啊,我也听说是停运了。”

“你们几个人?我可以送你们去啊!”

……

就这样,彦臣和司机大哥交换了联系方式,把车费谈到了90元。

深夜的饱腹知足

下车之后,彦臣先去酒店放下背包,然后骑上一辆共享电动车,先找到快递站点把娜娜的衣服寄走。

彦臣又去了一趟汽车站,发现班车果然停运了,便给下午的司机大哥打电话,约定明天来酒店接人。

彦臣办妥了事情之后,瑞瑞刚好到了辉县。

这时,住在南坪的8个人也刚好开饭了,喵喵监督下的现杀土鸡已经上桌,山巍向彦臣炫耀着可口的晚餐。

8个人像是风卷残云一样把一桌子菜吃得盆干碗净,彦臣故作不以为意:“汤都没舔干净,肯定不好吃!”

瑞瑞接过来说到:“我请师傅吃好吃的!”夜深之后,彦臣和瑞瑞来到新乡的一条夜市小吃街,也吃了个大快朵颐。

王王下了火车抵达新乡之后,也打算吃点儿好的:“新乡有啥好吃的?”

酒足饭饱的松潘“不怀好意”地说道:“馒头,画卷,大发面饼子就大葱!”

……

就这样,当晚的11个人都各自吃饱喝足早早睡下,等待着第二天正式开始的徒步行程。

B队进山了

5月2日,王王为了不耽误行程,不到六点半就早早收拾妥当赶到汽车站,坐上了从新乡开往辉县的小巴车。

此时的彦臣也已经起床晨跑。辉县的古建筑随处可见,除了洒水车在忙着拂去灰尘之外,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样子,这座小城就像是没有睡醒的美人一样。

随着这片土地沐浴在晨曦中慢慢苏醒,徒步者们也各自开始了新一天的行程。

彦臣结束晨跑和瑞瑞一起吃早饭的时候,远在南坪村的大**也同时开饭了。

而王王比预计的时间还早到了二十分钟,昨晚约定好的司机师傅准时来接人,彦臣三人便顺利坐上出租车赶往韩口村。

王王生得瘦瘦高高,穿着整齐的工装款户外服,又把背包背得很高,看起来很干练。见面之后,她对彦臣说:“其实你不用下来接我们,我也能把瑞瑞给你带上去!”

这句话,彦臣是相信的。他之所以非要这么做,与其说是照顾别人,反倒不如说是安慰自己:“看出来了,我就是图个心安。”

(四)王莽峰下巧会师,十字岭上看山低

兵分两路
不到九点钟,A队的8个人已经从南坪村出发,沿着陡峭的山路垂直上升,难度和昨天的休闲游比起来简直犹如天壤,走得相当费力。
稍晚一些的时候,B队也到达了韩口村,沿着一条不太陡峭的山谷开始上山。两队一同赶往预定的汇合点。
B队沿着干涸的瓦泽沟向上攀登,彦臣三人的脚步很快,很少休息,也走得气喘吁吁。一路走到滴水寨,除了几个带娃的大人之外,就再也没有看见什么徒步者。
反观从万仙山穿越王莽岭的A队人马却刚好相反,似乎是故意凑着热闹走到了热门景区。走出万仙山景区时,他们被检查了昨天买的门票;一来到王莽岭的后山门,又被王莽岭的看门大爷拦了下来。

“来势不汹汹”的徒步者自然杠不过气势汹汹的“守门神”,只好再次乖乖买了门票进山。一行八人开始随着众多的游客,一起游览以奇峰怪石闻名的王莽岭。
B队的彦臣三人在滴水寨驴友之家买了瓶可乐,短暂休息。忽然听闻A队人马已经到了王莽岭,三人在寨子里的路人指点之下,便立刻起身走出村子继续赶路。

王莽岭 ©山巍


两队成功“会师”
过滴水寨之后的山路突然变得陡峭起来,但是王王依然稳步走在第一个,彦臣和瑞瑞紧随其后。彦臣感觉到强度忽然变大,心生疑惑地问道:“王王,你誓要争先啊?”
“没错,好胜心上来了,我要先到集合点。”
瑞瑞也并不弱势,三人沿着一条盘山小路迅速爬升。时间已近正午,体力消耗得很快,春光里的汗珠却更加晶莹剔透了。
五月的华北大地已经是春花凋零的暮春时节,千米海拔之上的太行山上却是一派百花争艳的景象——黄色的连翘花小巧又不失娇艳,山梅花则颇显清高地盛开出一抹与世无争的洁白,更有太行山区独有的独根草盛开在岩缝上。

©喵喵

还有数不清的枝桠和灌木丛吐出了嫩绿的枝叶,陪衬着山里的花和路上的人。
一座座山峰连片成林,一个又一个山门把守着曲折的山路,一路穿过关隘闯山门,两队人终于翻过了垭口走到了山脊之上。
还不到正午,B队的三人果然先一步走到了汇合点,彦臣、王王和瑞瑞三人席地而坐,吃着东西等其他人汇合。
A队这边,养足精神的松潘第一个赶到,彦臣问起他为何形单影只,松潘便故作嫌弃地说道:“他们太慢了,就没见过走这么慢的!”说罢,也坐下休息。
不到半个小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赶到了集合点。大黎见到老朋友瑞瑞,兴奋地跑过来拥抱,山巍见到彦臣却满脸遗憾地对他说:“唉,昨天非要下山,今天没去王莽岭,你错过了一个亿!简直太好看了!”
喵喵也在一旁附和:“是真的,还是值回票价的。”
两人一番虚虚假假的对话,弄得彦臣摸不清头脑,只好配合道:“好吧,我从此就是一个家道中落的亿万富翁了。”
“哈哈哈……”

鬼打墙的高山小径
吃过午饭,十一人开心地拍下了全员的第一张大合影之后,就继续出发完成今天剩下的十几公里的路。
后半程的大部分行程都走在山脊之上,一路上都没有高大的树林遮挡,连翘花趁机开满了山坡,给灰秃秃的太行山穿上一袭金色的华服。
叫不出名字的各色野花开在灌木丛里,在一片金贵的色彩之下,点缀了几笔略显梦幻的浪漫。
看到不认识的花,有人不禁问道:“这是什么花啊?”
山巍接茬道:“高山小黄花!”
“那这紫色的呢?”
“高山小紫花!”
彦臣调侃道:“那我也知道了,还得有1200米高山小紫花,1500米高山小紫花,还‘无穷尽也‘了呗?”
“哈哈哈……”
一行人徒步此山之中,随着山势缓起缓落,脚步也很轻盈,目光却早已目不暇接——时而怪石嶙峋,一扇石门之外别有洞天,一把石剑直指九霄;时而层峦叠嶂,层层叠叠勾勒出一副远近高低各不同的山水画卷。
这样走了几公里之后,大家发现脚下的小路一直沿着山腰盘绕不绝,眼前的山山水水和几公里之前也没有什么变化。
队伍里有些人的审美开始疲劳了:“怎么走了这么久,风景总是这样没有变化啊?”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
大黎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那咱们还能走出去吗?”
“看来只能找个人祭天了!”
“用山巍吧!他肉多,还结实,肯定好吃!”
“哈哈哈……”

“十字路口”
再走了几公里之后,距离此行的最高峰十字岭越来越近。
喵喵有些体力不支,大黎也开始叫苦不迭,她身体各处的酸痛感越来越明显。娜娜更是走得满脸疲态,甚至说不出一句话了。
来到一个垭口,大家只好坐下休息,抓紧补充一些能量。孝孝和山巍张罗着帮体弱的几个人背东西,彦臣也借此机会告诉她们三个走到十字岭客栈附近之后,可以不登十字岭直接下撤。
三人点头默许。
但是当众人走到十字岭的山脚下时,大家又开始相互打气:“山就在那里,连红旗都看得到了!”
“那就走!”
“大家都走,那我也想走……”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寒风阵起,阴天不化,天色也暗得很快。
十字岭客栈的几位住客问他们:“你们今天住在哪?”
彦臣回道:“张沟。”
这几位大叔便开始了劝告:“从这里去十字岭来回至少要一个半小时,你们再下山就天黑了,最好别上了。”
松潘听了这些话根本不屑一顾,客气了一句,便和王王、孝孝先一步出发了。
反倒是喵喵更加坚定了:“我是肯定不上去了。”
大黎和娜娜也松了口:“那我们在这里帮你们看包吧,你们可以轻松一些。”
彦臣见天色黑得很快,垭口的风也越来越冷,还是否定了这个建议:“在这里干等不行,太冷了,你们受不了的。后面没岔路,喵喵也懂得轨迹,你们先下山吧。我把老板电话发给你们,就说是11人的队伍就行了。”

南太行之巅:十字岭
送三人离开之后,其他人也开始奔十字岭顶峰而去。为了赶时间,他们一路上不断超过,不断加速,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完成了登顶。
这里已经是南太行的最高峰,周围的群山尽在脚下臣服,一层一层地向远方铺展开去。
在古老的地质运动作用下,南太行形成了众多的块状山和深险峡谷,如同一条一条的屏障一般横亘天地,气势磅礴。
虽然这里的海拔只有1730米,但因为相对落差很大,足以称得上美不胜收。
他们在此留恋了十分钟,拍过一些照片,又拍了一张合影之后,便迅速下撤了。一来一回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回到了十字岭客栈。

从十字岭客栈沿着石阶、铁梯和水泥路下撤张沟,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几个人更是越走越快。
早一步提前下山的大黎贴心地画好了到客栈路线图,喵喵也尝试联系老板开车去接人。
赶在天黑之前,夜雨也还没有下大的时候,11个人便都顺利下了山。
松潘此时更加鄙夷十字岭客栈的几个山友:“那几个人还说咱们下山会走夜路,真是没有见识过咱们的实力!”
把紧张的肌肉放松下来,他们的肚子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



(五)悬崖峭壁疑无路,百转千回通幽处


计划生变

大家分配好房间,稍事休息便开饭了。山巍又开始“演戏”给彦臣看:“今天这个鸡汤明显没有昨天的好吃。师傅你没吃到,真的是太可惜了!”

彦臣鄙夷地看着山巍,用他的口头禅反唇相讥:“我没吃到的,都不好吃!”

山巍哑口无言,只顾抿着嘴笑,也惹得众人大笑……

劳累一天的徒步者们风卷残云一般地吃过晚饭,客栈老板也就忙完了。彦臣趁着老板工作的间隙,赶紧靠近过去问明天的路。

客栈老板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们从这里去锡崖沟的进山口正在建设景区,已经关闭了。

于是,客栈老板建议他们转道走一遭回龙隧道,再经由关后大峡谷前往西莲寺,而且他们还可以乘坐汽车去往回龙景区。

虽然计划临时生变,但完全没有影响他们的心情。精神十足的几个人还搓起了麻将,众人又热闹到夜里十点才睡下。

焕然一新的早晨

徒步的第三天,一夜的阴雨过后,清冷的山谷里充盈着淡淡的水汽,天空的阴云似乎更加浓厚了。

六点刚过,天色已经蒙蒙亮,整个山村还是静悄悄的,彦臣和山巍便起床晨跑。

想起客栈老板昨晚说锡崖沟已经关闭,两人便决定前往锡崖沟方向探探路。刚跑到村口的牌坊,就被两个壮汉拦了下来,彦臣问道:“我们能不能从这里去西莲寺?”

“当然不能,自己看牌子写的啥!”其中一位壮汉没好气地回答道,气势丝毫不输昨天他们在王莽岭遇见的看门大爷。

©山巍

彦臣仍然没有放弃:“那我们想去西莲寺怎么走呢?”

“你们去问老万!”显然,客栈老板老万昨天打电话问路,问的便是这两个人了。

彦臣和山巍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另外择路跑了五公里之后返回客栈。

其他人也都陆续起床了,老板开始张罗着吃早饭。睡了一觉又吃过早饭之后,大家重新恢复了精神。

昨天还喊着要搭车的大黎和娜娜,一边吃饭一边给自己鼓劲儿:“你们都走着去,那我们也不坐车了,一起走!”

原本打算坐车的喵喵听说老板只管送不管接,也改了主意决定一起走路去回龙隧道。

八点多钟,十一人便收拾妥当再次一起出发了。

百转回龙路

跨过一座小桥,沿着在崖边修建的公路向上爬升。一路上的视野很开阔,看着壁立千仞的峡谷,走得人心旷神怡。

一边走一边聊些户外的经历,每个人都轻松愉快,唯独娜娜逐渐显露疲态。

走了大半个小时之后,气喘吁吁的娜娜开始动摇了,便问彦臣道:“彦臣,你是不是说过一会儿还要原路回来?”

“是,这条路就是一段折返路”。

“那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好不好?还有一天的路呢,我担心自己下午又走不动了。”

听到娜娜打退堂鼓,彦臣看了看路,说:“就剩下最后不到一半儿的路了,你要不再坚持一下?”

大黎用上了素心的护膝,这时候觉得身体状况还不错,就说道:“是啊,娜娜。其实我也累了,但是师傅说快到了,那就可以再坚持一下。”

素心的劝慰显得言简意赅:“再坚持一下嘛!”

这边的几个人说着鼓励的话,其他人也干脆停了下来,拍照休息。片刻之后,在众人的鼓励下,娜娜还是咬牙出发了。

果不其然,沿着山路刚拐过两个山角,就看到了回龙景区的凉亭和栈道。

看到目标之后,心里的恐惧和身体的疲惫似乎都消减了大半,娜娜也不再叫苦叫累了。

世人常常被劝告“走再远的路都要看脚下,一步一个脚印终会抵达”,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只有看得清终点的人,才能走得更加稳健。没有人喜欢付诸东流的努力。

留下买路钱

回龙景区的人不多,只有一条隧道和一座山。要是爬老爷顶需要买门票,他们便只沿着隧道向下走去,这里又是一段在悬崖峭壁上开凿的公路。

南太行的山体大多笔直垂立,曲折的公路犹如一条盘踞在山腰上的巨龙,景区的接驳大巴就像龙珠一样吞吞吐吐,穿行其中的人就显得更加渺小了。

漆黑的回龙隧道没有像挂壁公路那样可以采光的洞口,在隧道里必须要用电灯照明。隧道里还挂放着电子屏幕,循环播放着挂壁公路修建的历史影像。

在峡谷之上的回龙隧道逛了一遭之后,他们便原路返回,准备经由小灵山栈道去往关后大峡谷的谷底,再前往九莲山。

©队友

此时已经将近十点,小灵山的守门大爷已经上岗,见他们一群人慢慢走近,开口吆喝道:“十元一位,下去看看吧!很好玩的!”

大爷还不知道这11个人要前往九莲山,几乎是非走这里不可。彦臣便借机打价:“我们这么多人,便宜点儿吧?”

只有这么一句简单又生硬的还价,大爷就松口了,只管11个人要了60元过路费。

等众人一一走过去之后,大爷拉住了彦臣:“你是领队吧。下次再来的时候,你管他们收10块钱,给我个七八块,剩下的都是你的嘛!”

彦臣笑着说道:“哈哈哈哈,还可以这样啊!好!”

听到彦臣答应下来,大爷更觉得心满意足了。

灵山栈道

一条铁质的栈道,在90度的山崖上用“之”字形搭建而成,通往谷底一座拔地而起的石山,唤作“灵鹫峰”。山顶放有两座石塔,山腰的石头上书着两个大字——“好运”。

走下小灵山铁梯,走上灵鹫峰的一块巨石上拍照合影,谈笑风生。在这里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已经被峡谷的悬崖包围起来,确有几分神秘,众人开玩笑说要在这里找“天山童姥”。

走下灵鹫峰,沿着一条小路穿过树林,忽现一尊巨大的弥勒佛像,憨态可掬,似是作笑脸欢迎状。

再向前,峰回路转,又见一汪清潭澄澈见底。俯身细看,一群蝌蚪游弋其间,水潭狭小局促,未闻蛙鸣却见蝌蚪,引众人驻足,纷纷猜其从何来又将何往。

继续穿过一片密林之后,迎来一段石灰路面的悬崖栈道。如此反反复复地沿着栈道临崖而行,一张铁皮或一条栏杆实在没有办法给人十分的安全感,恐高的队友走得有些颤颤巍巍的。

于是,娜娜给山巍出主意:“你要是害怕,就看脚下,别往下看。”转念一想,娜娜又觉得这说法不对:“可是光看脚下,这五块钱就花得太不值了吧,还是往前看吧!”

山巍哪里顾得上看这儿看那儿,他连脚都不敢看,好像看一眼就会掉下去一样。

他感觉除了崖壁所有的东西长着獠牙一样,只好一边贴着墙壁挪动着,一边说:“你们先走吧……我没事……就是慢慢走。”

彦臣终于找到了嘲笑山巍的机会:“山巍,你快看!下面好好看啊!”

素心也配合道:“是真的,下面的人好小!”

这样小心翼翼地走下栈道,再经由一段木梯和乱石岗,众人终于走完了小灵山天梯路段,下降到了山谷的最底部。

此时刚好将近十二点,先行下山的松潘找到一块空地,招呼大家过来休息,他们决定吃过午饭再出发……

(六)峡谷春光看不尽,悬崖之上西莲寺

关后大峡谷的熠熠春光
正午的阳光洒在嫩绿的树叶上,投射出初春才有的娇滴滴的绿色。昨夜的阴云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山谷里充满着温暖又和煦的空气。
春日的山谷,虽然不像山顶的花丛那样烂漫,满目苍**看起来却刚好温暖舒适。
大家说说笑笑吃着午餐,娜娜又觉得倦怠来袭,听彦臣说只剩下四个小时的行程,便开心地建议到:“下午的路这么好走,咱们多休息一会儿吧?!”
众人口头上答应着“好,好,好……”,却只用十几分钟吃罢午饭,松潘就再次带头上路。娜娜见状再也无计可施,只好慌忙收拾东西跟上大家。
十一个人沿着山谷向出山口的九莲山景区走去,上午还在回龙景区遥望的悬崖峭壁,下午便深入其间徒步行走了。
山谷两侧高耸着巨大的山石,无一不显得冷峻威严,山高而仰止,引人驻足瞻仰。山谷里流动着清澈的溪水,潭水里的小青鱼游得自由欢快,水至清亦有鱼。
徒步者行走户外,若是遇见天时地利人和,便可以像这山一样坚韧,又可以像这水一样清澈,可以放下所有的伪装和防备,纯粹地享受着自然的风和日丽,享受着队友的嬉笑怒骂。
若是看见真实,就会展露真实,世人似乎都有这种冲动——一次又一次将正面的能量相互交换着,简单的关系中洋溢着阳光般的温暖。
正是这种全然融入与放松的感觉,吸引着徒步者们一次又一次地出发。
沿着平整的小路快步穿过山谷,慢慢走到了一个牧羊人家的地盘。
山羊在对面的岩石上跳上跳下,似乎在努力去吃山崖上更加的嫩绿树叶,一群黑猪簇拥在猪圈里,等待着猪食槽的喂养,宁愿一动不动。
随着脚下的路越走越宽,树荫越来越浓密,眼前又变成了鸟类和昆虫的天堂。各式各样的鸟叫声和昆虫叫声不绝于耳,直至和鸣交响犹如天籁,甚至暗淡了徒步者们的欢声笑语。
置身这般绿野秘境,不免让人觉得舒心畅意。

九连山景区午后的漫漫长路
再向前继续转过几个弯,鸟鸣声忽然变小了,一片宽敞的停车场出现在面前,原来他们已经走到了九莲山景区。
他们走到马路边上,找到一处阴凉坐下稍稍休息。从这里再去往西莲寺,便全都是景区的水泥路了。
于是,当娜娜、汤姆和喵喵三人见停车场上停着几辆电瓶车,便立刻不想走了,说打算坐车上山。
彦臣和松潘颇不以为然,心想:咱们这都是**进来的,还要坐景区的车,要是被查票不就傻眼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劝大家赶紧出发,迅速离开了停车场。坐在电瓶车上的三个人见大家都走了,也只好下车跟上。
11人沿着缓缓上行的水泥路向西莲寺出发,一路上除了几辆电瓶车之外,始终也没看见几个游人,只有枯燥的水泥板,看不到尽头的山谷,还有万里无云的天空。
路上的树荫也少得可怜,下午的阳光却越来越明媚刺眼,晒得人蔫头耷脑的。
素心、喵喵和松潘三人在水泥路上走得实在有些烦躁,见到路边有一个缺口便带着大家离开公路走下了河道。
因为担心前路不明,彦臣、大黎、汤姆和孝孝,只跟着大家走了几百米,依然走回了公路。
这四个人走得很快,三点刚过就走到了天壶瀑布,买了冰可乐之后,在阴凉处找了一块大石头躺下休息。
反观河道里的七个人顺着河道踩着石头跋山涉水,倒也别有一番乐趣,大概比前队晚了半个小时左右也赶到了天壶瀑布。

西莲寺的悬崖峭壁
11人汇合之后,时间已经来到下午3点半,彦臣看了一下定位,距离今天的目的地也只剩下几百米的距离。
他们放松着身体,甚至还完成了今日的运动拉伸之后,才继续出发,开始寻找早就预定好的“向阳农家院”。
然而,一群人看着地图上的农家院明明就近在眼前,但一直走到天壶瀑布也没有找到。又转过一个弯,看到一座观光电梯出现在眼前,这才恍然大悟—— 那个农家院竟在悬崖之上。
一听说观光电梯的票价要30元,众人纷纷摆手走向旁边的步行台阶,偏要靠自己的能力来完成最后这段意料之外的168米攀登之路。
大黎、娜娜和喵喵面对突如其来的“加餐”有些苦不堪言:“还以为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呢!怎么还有这么多台阶要爬啊!”
反倒是彦臣看到层层叠叠高低错落的台阶,突然来了挑战的兴致,撇了一眼山巍:“来啊!比比看?”
“比就比,谁怕谁啊!?”山巍说完拔腿就跑。彦臣一把抓了一个空,脚底一抹油也立刻追了上去。
两人本来想一口气爬到顶点的,但竭尽全力的奔跑很快就让人泄劲儿了,跑了几十个台阶就只能停下,掐着腰喘着粗气。一天都没怎么出汗的两人,这时已经大汗淋漓。
十一个人拾级而上,走走停停,海拔也在慢慢升高。这时再回头远眺,峡谷两侧的高大峭壁沐浴在春日余晖里,每一块冷峻岩石都被涂上了一层暖暖的色调。
夕阳之下,雾气朦胧的峡谷和攀登者们的汗珠一样熠熠生辉。 生活中的努力总是不一定有回报,爬山反倒最令人欣喜——因为每次攀登都会有嘉奖,每次汗水都不会白流。
与山为友,与河结朋,就会发现山的挺拔伫立就是“山盟”,河的奔腾不息就是“海誓”,所有的得与失都变得简单起来,心情也就舒畅了。
爬上这段天梯,看到悬崖边上有一个开满梧桐花的村子便是西莲村了,他们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行程。

落日古刹尽余晖
刚走到村口,他们就发现了几家小卖铺。也恰好刚刚爬台阶爬得口渴难耐、身体燥热,众人便一起蜂拥而**第一家小卖铺团团围住,买冰淇淋,买冰可乐……
村口第一家小卖铺的老板娘忙得不亦乐乎,第二家店铺却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彦臣见状,感慨道:“开店,到底还是位置重要啊!”
大黎见状便有些于心不忍,小声说道:“还真是,第二家也太可怜了。那我……去旁边那家买吧……”
买了一通东西,大家满载而归,来到向阳农家院入住。
西莲寺的接待能力有限,一般的南太行徒步行程安排,也很少安排在这里入住。于是,他们11个人今日便独享了整个农家院。
老板很热情,告诉他们洗衣服和卫生间的位置之后,就带着他们在二楼安排好了房间。农家住宿虽然一天比一天简陋,却也足可安眠。
和老板约定好六点吃晚饭,大家见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有的人忙着洗衣服,有的人趁机躺下休息,彦臣、山巍则带着相机还有瑞瑞,跑到西莲寺去了。
虽然整个山谷除了一座寺庙之外只有几户人家,但西莲寺的香火依然很旺,十里八乡的当地人都会到这里跪拜祈福。
这里在建成景区之前可谓之山高水长,天然与世隔绝,细细环顾四周,确有几分天外飞仙的神秘感。
琉璃飞檐映衬着远山,层台累榭上香烟袅袅,虽然只有庙宇七八间却错落有致,同时供奉着“儒、释、道“三教天神,好似天宫一般。
这里的游客很少,年轻人也很少,也只有当地的老人家还坚守着朴素的信仰。
瑞瑞在这样的气氛里,感觉到有些压抑,便早早回到住处。彦臣和山巍拍了一些照片,仔仔细细地逛了一遭之后才返回。
徒步者的一天结束了,太行山深处也渐渐入夜了,他们不得不考虑起返程的事情……

(七)离情别意怎奈何,峰回路转鹧鸪落

返程的车票
晚上六点钟准时开饭,虽然西莲寺住得一般,老板的农家饭菜却相当可口。
最丰盛的炖鸡汤没有太多的叫好声,简单的炒豆芽和凉拌卤肉却被大家供上了“神坛”。
来自上海的喵喵吃了这简单的北方菜,很是惊喜:“我要去找老板学两手!”
“你学会了,来这里抢老板的生意?这可不厚道……”
“哈哈哈……”
饭罢,西半边天的那一片火红逐渐暗淡,夜幕就在这样安详和睦的气氛中降临了。
因为五号要赶着参加朋友的婚礼,汤姆不得不决定明天一早就下山回武汉。往往当“离别”被说出口的时候,人们才能真正感受到缘分将尽。
汤姆向农家院老板娘打听了下山的路之后,娜娜也动摇了:“我一直买不到票,我要不也提前下山吧。”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虽然很舍不得……”
大黎毫不掩饰心中的不舍:“哎呀,汤姆都走了,娜娜你不要走。我和孝孝坐汽车来的,回北京也没买到票呢,咱们再想想办法。”
于是,三人开始着手查询各种转车回北京的车票。
另外一边买好车票的几位显得有恃无恐,侃着大山,享受着黄昏慢慢转入黑夜,微凉晚风轻轻吹拂的奇妙时刻。
彦臣突然大喊道:“你们这半天找啥呢,这不是就有一张从柳州到北京的卧铺还有票呢!就路过新乡!”
“是真的,队长你太牛了!”娜娜开心地叫了起来:“这样,我就可以和你们走完这条路了。”
三个人买好车票,总算高高扬起嘴角,心里也踏实了很多。

欢乐与分别
夜深之后,四周也寂静下来,凉意越来越浓重,大家纷纷回屋收拾东西准备休息。
回到屋里的彦臣却突然感觉到一丝忧伤,他想到了眼下的离别将近,想到了以后的人情冷暖,想到了压抑在胸口说不出的爱恨情愁,想到了回京之后要面对的鸡零狗碎而无能为力……
这一路上,彦臣都被山巍、大黎和瑞瑞这样的老朋友无脑支持,也被其他新朋友夸奖和鼓励。
但是连彦臣自己都没有发现, 像他这样突然陷入自卑和自我怀疑的人,越是被夸奖和支持,便越会被这种强烈的反差拉扯着、分裂着。
因为无法挣脱思想的死角,从而使心灵蒙受了更多无法言喻的难过。
这时,瑞瑞过来敲门问彦臣后面的行程,看自己有没有可能改签车票。不多时,大黎、王王、素心、汤姆也跑了过来,大家再次聚在一起打牌聊天。
当欢笑声充盈着狭小的房间,彦臣方才的阴郁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不见了,来无影去无踪的伤感让他自己也摸不着头脑。
牌局散去之后,他们又得一夜安眠。
时间来到徒步行程的第四天,西莲寺的天空还没有亮,凌晨的鸡鸣声就早早地叫醒了几个熟睡中的徒步者。躺到将近六点钟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彦臣和山巍便一起出门晨跑。
两人刚下楼就碰见了早早起床准备踏上返程的汤姆,他们和汤姆留影,向他告别。
汤姆买了早餐就独自下山去了。彦臣和山巍则沿着去往后静宫的路,向山上跑去。

西莲寺的早晨
这条山路曲径通幽,掩映在绿荫里显得安安静静的。但路基有些塌陷,总让人觉得有些摇摇欲坠。
一块路牌上用四国语言写着“累了吧,生活就是这样”,似乎在嘲笑每一个逃离现实,到山里避世的人。
大约用了十几分钟,转了几道弯之后,两人就来到了比西莲寺更加深幽的后静宫——几座安静的宫殿,几炷淡淡的清香,几个清扫的老僧人,同样也有一棵高大的开着白花的梧桐树。
清晨的雾气更浓重了,太阳躲在东山之下和浓雾之中,还感觉不到一丝春日的暖意。
他们回到西莲寺的时候,大家也都已经起床洗漱了:“你们跑回来啦!汤姆走了吗?好像听到你们说话了。”
“是啊,汤姆走了,今天就剩下十个人了。”
“知道娜娜没有带登山杖,贴心的汤姆还把登山杖留给娜娜了!”
娜娜连声感谢,大黎想起在微信群里说话油腔滑调的汤姆,这时也有些感慨:“汤姆是个好人啊……”
七点钟的时候,老板早早准备好了早餐,馒头和爽口小菜管够,每人再加一个鸡蛋。因为老板算上了先走一步的汤姆,鸡蛋还多给了一个。
山巍此时嘿嘿一笑:“那我就勉为其难,帮汤姆吃了吧……”
“哈哈哈哈……可怜的汤姆,人都走了,鸡蛋也没吃上。”
早饭吃罢,大家准备出发,喵喵又跑去找老板娘请教做凉菜的秘方。老板娘腼腆地笑着:“没有什么秘方,就是用酱油、香油、米醋这些东西……”
众人笑喵喵道:“你怕是偷师不成了,这手艺明显是‘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那种。”
“哈哈哈……”
豁然的老龙口
徒步者们收拾妥当的时候,太阳也刚好从东方的山岭升了起来。晨雾在暖阳中终于支撑不住,开始慢慢消散,和煦的阳光大大方方地洒遍南太行的山林。
他们沐浴在朝阳里离开西莲寺,沿着崖边的羊肠小路继续西行,很快就走得燥热,纷纷脱下清晨出门时穿上的厚重外套。
今天的路况好得出奇,**坦坦也没有什么荆棘,好似一条山里的高速公路。经过一夜的休整,大家的精神都恢复了八九成,这会儿走起路来气不喘腿不疼。
一边走着一边聊着,还不时地爆发出一阵欢声笑语,像是排队春游的学生们一样。
快步走了一个小时,迎面走来一大队人马,众人停下让路。定睛一看,大多已经是大叔的年纪了,一边走还一边投来羡慕的目光:“呦呵,这是一队年轻人啊!”
彦臣只是赔上笑意,却深知年轻从来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资本。他反倒深思起来: 当我们终有一天老去的时候,会不会坦然接受年龄的增长,可不可以不必羡慕年轻?
太阳越爬越高,空气越来越透亮,徒步者脚下的路不上也不下,只是在太行山的悬崖边上画出一条曲曲折折的线条。
左手边是深不见底的山谷,空谷回音好似可以将天地吞噬;右手边是**绿的春日丛林,刚刚发芽的绿叶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喜人;更远处是峰回路转,随着脚步的前进,弹奏出一曲层峦叠嶂的和弦。
十个人一路快走不停,眨眼间就走到了老龙口,11公里的山路也只用了两个小时。

“隐世”的抱犊村
老龙口的地势突然开阔起来,刚刚开春的小溪只有涓涓细流。嶙峋的山石吸引了很多人在这里打卡拍照,巨大的赭红色岩石上有人摆造型拍照,有人休息吃饭。
他们也停下脚步,拍了些照片,稍作休息之后便继续出发抱犊村。
太行山深处的抱犊村还不通公路,整个村落都是就地取材用石头建成,最多不过十户人家。村民原本放牧为生,如今牲畜越来越少,各家各户开始经营起客栈的生意。
虽然村舍简陋,却因为地势险要,三面环山一面临崖,抱犊村吸引了很多游人前来游玩,每到周末和假期从来不缺生意。
他们一边赞叹着这里今昔不同往日,刚巧碰见一队户外人马挤在一家客栈里包饺子,好不热闹。
但时间尚未正午,他们只是稍作休整,买了些水就继续出发了。
此后的路上,又遇见越来越多的户外队伍。比起前半程的路来说,这段经过抱犊村的两日线路明显人气更旺。
不出意料的是,一路走来他们几乎都没有遇到过反穿的队伍。于是,在与正穿的队伍一一擦肩而过之后,旅途再次安静下来,他们得以独享整条山谷的风光……


(八)欢声笑语七星潭,奇伟瑰怪一线天


午后的七星潭小憩

众人走出抱犊村,又钻进一条峡谷,浓密的树荫和奇形怪状的山石忽然多了起来。

即便南太行的风光如此无限,但相较于这些一动不动的东西,喵喵却常常把注意力放在各种动物身上,比如观察水里的蝌蚪、捉石头上的壁虎、追羊圈里的山羊、驱赶树枝上的山鸟、逗树叶上的昆虫,甚至还挑衅游走在灌木丛里的草蛇。

见到各类活物,其他女生都避之不及,喵喵总是肆无忌惮地停下脚步探查一番,松潘笑她简直是一个“山大王”。

说话间,时间来到了正午十二点。他们找到一处阴凉,决定停下饱餐一顿再继续

走。有的人坐在地上,有人坐在石头上,有人挂在树上,分享着各自的食物。

只花了半个小时稍微吃了些东西,食欲刚刚收敛了一些便有人喊道:“加油吧,兄弟们!走完最后的七、八公里,就又可以饱餐一顿了!”

于是,怀着对晚餐的向往继续出发,大概只走了不到1公里,过了两个转角就来到了七星潭。山谷越来越狭窄,山溪叮叮咚咚地向老龙口流去,在山谷间留下七个水潭,唤作“七星潭”。

见到不一样的山山水水,刚才还按捺不住的食欲似乎都不见了。11个人再次停下脚步,打水漂戏水,攀上岩石拍照,或者干脆躺卧休息,“吸取天地精华”。

只是他们怎么数也数不出这七星潭是哪七个潭水,大概这个“七”也就是一个虚数罢了,人们只是喜欢给山川湖海冠上一个名字而已。

然而,“山”多半是不在乎自己被叫做什么的,“水”也不管自己怎么被称呼。它们不过是造物主留在这个星球上的一个瞬间罢了,今天是七星潭,明天可能是“五星潭”,也可能是“九星潭”,这些从来都说不准的,只有愚蠢的人类总是在寻找什么永恒的东西。

玩耍休息一番,十个人继续向山谷的更深处走去。

走进一线天峡谷

两侧山崖留下的空隙越来越狭窄,行走其间的徒步者越来越像是一只井底之蛙,仰头只能望见一线天。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所谓的“马武寨一线天”。

走在“一线天”峡谷里,阳光只能从狭窄的岩缝里洒下来,投射出断断续续的光亮,常常使人感觉到阵阵凉意侵袭。

他们在巨大的石头上抓着铁链攀上爬下,怀疑这里自己走进了上帝特制的迷宫玩具里,有趣极了。

步步深入,虫鸣鸟叫也都消了音,大山显得静悄悄的。登山杖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回响,笑声与说话声因为回音悠扬而变得清晰不绝。

走到这里,娜娜逐渐体力不支,每次上坡都行走缓慢。大黎为了不掉队,一路上吃了好几个能量胶,随时补充着体能。

喵喵膝盖的疼痛比昨天更加明显了一些,她也走得越来越缓慢。但她仍然不住地夸奖:“我觉得,这里是南太行整条线上最好看、最好玩的地方了。”

松潘也同样附和道:“真是没想到,来这里之前以为会是**无奇的南太行,竟然有这种独一无二的地方!”

山巍在很多路段都顾不上感慨,他因为恐高再次被彦臣和素心嘲笑:“山巍,你快看!下面的石头好好看啊!”

山巍紧紧握住身边的石头,贴着崖壁慢慢行走,弱弱地回应道:“我觉得……我手底下的这个石头也很好看……”

除了这几位之外,其他人便都是闲庭信步的样子了。

就这样欢声笑语地走出“一线天”之后,天地之间豁然开朗,阳光也重新明媚起来。他们再次加速向前,翻过两段小断崖又走过一段“挂壁小路”之后,终于走出了最后一段山谷。

马武寨的欢声笑语

此时的马武寨已经近在眼前,时间刚刚来到下午三点,今天的抵达比起昨天又提早了一些。

喵喵的膝盖越来越痛,逐渐走到了队伍的最后。

但王王和瑞瑞精神还很充足,此时开始鼓励大家加速。王王说道:“大家快点儿走啊,到马武寨继续打牌啊!”

瑞瑞笑道:“你是昨天输得不甘心吗?”

“这都被你发现了,哈哈哈哈,我觉得我今天可以赢回来!”

彦臣也讽刺王王:“你们看,一般越是技不如人,这个人的瘾头就越大。”

“走!今天让王王输得心服口服。”

比起西莲寺和抱犊村,马武寨算是一个比较大的村子,接待能力也很强。他们找到农家院的时候,老板告诉他们已经有客人入住,后面还有一批人马没有赶到。

趁着此时的农家院人少清净,他们告诉老板娘马上准备晚饭,然后开始排队洗澡。

微风不燥的春日下午,阳光和煦的山间小院里,几个年轻人坐在丝瓜架下谈天说地,欢声笑语,享受着一整天最惬意的时刻。

山巍和彦臣似乎还有用不完的力气,爬上了藤架做引体向上,挂在半空中又抬腿互踢起来。滑稽的动作惹得客栈老板娘也一边拍视频,一边跟着大家捧腹大笑。

一切收拾妥当,四点半就开饭了。南太行农家院的饭菜自然还是少不了一盆鸡汤,但今天的鸡汤竟然是辣的。

山巍狂笑起来:“真是一盆‘辣鸡’……汤!”

“给你,‘辣鸡’!”

“哈哈哈哈……”

虽然嘴上嘲笑着鸡汤,汤的味道也一般,但耐不住肚子饥饿,他们还是把一盆鸡汤喝了个精光。

户外如何治愈?

吃饱之后,他们的牌局也就如期开始了。

当窗外其他的徒步团队陆续抵达客栈,热热闹闹地吃着晚饭时,他们专注在眼前的一方小桌上,团团围住,把欢笑声和呼喊声都倾注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

虽然只是最简单的桌面游戏,只要人们可以完全投入,任由各种情绪发酵起来,快乐也就变得唾手可得了。

当人们谈及热爱可以治愈生活时,当人们夸奖徒步可以拯救消沉时,也许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焦躁不安并非仅仅是被风景治愈的,而是更多地被路上的人安抚了心情。

其实对于一个人来说,在人际关系中得到快乐远比独自追寻内心的丰富来得容易,也远比探寻物质和时间的奥秘更容易抵达。

彦臣偶尔会在欢笑气氛中超脱出来,他觉得这一刻甚至比路上所有的风景都更加令人着迷。

夜深之后,倦意来袭,他们便散场了。大家把自己带来的药品拿给喵喵做一些临时的运动治疗,希望她明天可以顺利下山。

为了明天中午尽早下山,顺利赶上返程火车,他们约定再早起1个小时,七点就出发。彦臣和客栈老板约定6点半吃饭,和司机师傅约定10点在徒步的终点——双底村——来接人。

为了进一步确保万无一失,彦臣把队伍分成了前队和后队:“着急赶火车的可以走快点儿,咱们10个人2个车,万一时间紧张,凑够一车五个人就可以先一步回新乡了。明天就算分开走也没关系。”

是夜安眠,静待最后一日的行程……

(九)速穿峡谷与君别,春日终时秋梦始

最后一次出发

行程最后一天的清晨,天边刚露出一抹红晕的时候,彦臣和山巍就照例起床晨跑。

两人沿着一段盘山公路跑了五公里,从山坳里的小山村一路跑到山腰上看了一场日出才回来。

当这边十个年轻人刚刚起床洗漱的时候,隔壁的大爷大妈们已经吃完早饭准备出发了。6点半的时候,他们也准时开饭。

一大早吃着清淡的豆芽菜还有齁咸的咸菜,众人又不禁开始怀念昨晚的“辣鸡“汤。

喵喵的膝盖依然有些隐隐作痛,想起昨天一位陌生大哥给的止疼药有奇效,她又跑去找那个大哥用了点儿药。

七点钟,彦臣结了账,请老板给他们拍了最后一张合影之后,便正式出发了。

此时的太阳已经爬上山头,毫不吝啬地把春日的朝阳洒向大地,把徒步的身影映照在黄土地上,又是一派和煦温暖的气氛。

出了村子就开始向着一个垭口爬升。素心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山巍便把她的背包挂在了自己的前胸上。

大黎自从用了素心的护膝之后,这两天走起路来就没有那么痛苦了。喵喵的膝盖也比昨天稍稍缓解一些。她们两人,还有时常觉得力不从心的娜娜,依然走在队伍的最后。

用了半个小时爬上垭口,再向前走过一个凉棚小屋之后,十个人开始沿着陡峭的山路向山谷速降而去。

前前后后的队伍

素心、山巍和松潘三人组成了前队,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瑞瑞和王王两人跟在后队悠闲地走了一段路,忽然想道:“我们俩是不是应该走快点儿?前面三个人也不够一辆车,出了山也得等着咱们。”

“对,那你们先走吧。”

孝孝此时也突然觉得膝盖有些不舒服,干脆对彦臣说道:“队长,今天你事情多,就往前走吧!我在后面收队。”

彦臣稍稍加快了一些速度,追上了大黎和喵喵,娜娜和孝孝则走在了队伍最后面。

徒步者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赶着路,把队伍拉得很长。下降到山谷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九点,但他们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一半。

眼看时间飞逝,十点之前出山的任务变得艰巨起来,他们只好马不停蹄地继续加速向前走去。

比起前面的几条山谷,红豆杉大峡谷显得更加宽阔,乱石铺垫的平坦河床上生长着稀疏的荆棘,视线可以毫无遮挡地穿过整条山谷。

十个人虽然有快有慢,但前前后后相距也不过几百米,总能相互望见。甚至在山谷里喊上一句话,悠扬的回音还能传播得更远。

就好像今天的队伍虽然拉开了距离,但依然始终走在一起一样。

因为他们出山的时间很早,一路上都没有遇见其他队伍,便奢侈地独享了整条山谷。

静静地走在弯弯曲曲的太行山峡谷,听着叮叮咚咚的涓涓细流,感受着忽明忽暗的光线,回荡在静谧气氛之中的每个脚步声和说话声都显得悦耳动听。

终于出山了

不过,他们几个人似乎并没有多余的心情关心这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风景,一路上都在讨论还剩下多远的距离,什么时候能出山。

天遂人愿,走过乱石滩之后,他们慢慢走上了平坦的小路,又走上了宽阔的机耕路,也遇见了第一批进山的游客和徒步者。

其中有一位大哥在听说他们只用了三个小时就从马武寨走到了这里,不禁竖起大拇指:“你们厉害啊,真快!”

只是他并不知道,喵喵的膝盖没有痊愈,大黎和娜娜也都已经筋疲力竭了。

走上最后一段大路的时候,“身残体弱”的几个人被素心、山巍和松潘再次加速甩开,很快就不见了踪影。王王和瑞瑞也随后跟了上去。

快出山的时候,手机终于有了信号,彦臣接到了司机师傅的电话。彦臣告诉司机师傅他们会比预计的时间晚半个小时左右,司机师傅告诉他们沿着大路就可以顺利出山,他会在路口等着。

就在彦臣说话间,只见松潘带着前队的五个人从大路绕上了一条山间小路,直奔双底村而去。

彦臣和孝孝的奋力呼喊也毫无回应,只好任由他们而去,只等出了山再汇合。

走到出山口的停车场时,大黎偏要逞强爬高,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她趴在地上久久站起不来,惹得彦臣大笑。

就在两人一哭一笑间,在队伍的时紧时慢的脚步中,他们终于结束了这一路风风光光如同春游一般的旅程。

新乡最后的午餐

司机师傅在等待众人都下山归位之后,片刻都没有耽搁,就直接开车返回新乡。

很多故事在开始的时候,往往需要漫长的计划和准备,就像是画轴一样徐徐打开。但是,在故事结束的时候,就像投影突然关闭一样,所有的画面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沉浸在故事中的观众,会坐在黑幕里久久不愿意离开,回想起经历过的一幕幕画面,总是妄想把所有的细节都留在脑海里。

但每个人都明白,这种努力其实是徒劳的,故事只有在经历的时候才最真实,而回忆都会变浅变淡,变得不真实。

车子开得很快,似乎迫不及待地要甩开南太行的山川河流,也要甩开这段逝去的故事。司机师傅称自己已经开了十几年的车,他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路。

他的车子快得就像山间的风一样穿梭自如,除了在宝泉峡谷堵车等了十几分钟之外,一路都畅通无阻。

回到新乡火车站的时候,刚刚下午一点钟,距离火车开车的时间尚早。他们听从师傅的建议来到一家小馆子吃最后的午餐。

平原城市的正午气温有点儿燥热,孝孝贴心地买了一个冰镇西瓜,请大家大快朵颐。简单的临行午餐吃的是烩面,其实也并没有比山里的辣鸡汤好吃太多。

街道边上的梧桐树依旧光影绰约,和出发的时候完全是一个样子,但眼前的钢筋水泥世界似乎有点儿陌生。离开大山之后,又要戴上面具继续生活。

人们的相聚并不容易,但告别却总是简简单单。

实际上,就算想用力告别也丝毫不会改变什么结局,只会显得矫情。相聚和告别从来都不是公平的两件事情。


分别与期待

山巍和素心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吃饭,就向大家告别了。

吃过饭,松潘和喵喵也直接打车赶往火车东站。而北京的六个人都是晚上的火车,眼下尚有时间到宾馆里洗漱和休息一番。

整个早春的下午,他们六个人都在努力消磨掉最后的时间,在宾馆打牌大笑……在胖东来商场里购物品评……在羊肉馆里大吃大喝……甚至只是在大街上闲逛,看着光怪陆离的世界。

离开大山,做着与大山毫不相干的事情,几个户外人兜兜转转还是谈到了山川湖海,谈到了国庆节去扎尕那重装徒步的计划。

“我没有重装徒步过,连装备都没有。”

彦臣鼓励道:“那条线很简单的,你们都是可以拎包上路的那种!”

“真的啊?师傅,你计划计划,我考虑考虑……”

彦臣的心里便又种下一颗种子:“好啊!”

……

旅行刚刚结束的时候,旅人们总是意犹未尽,最适合准备下一次出发了。

夜幕渐渐深了,异乡不留客,火车隆隆北上。

那火车载着异乡人,而异乡人载着更多遥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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