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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徒步珠峰东坡嘎玛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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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徒步珠峰东坡嘎玛沟

2024-12-09 16:40:16 9156

从西藏回来已经一个月了,写点东西的计划也迟迟没有动笔,整日想念着山里的日子。哎,怎么每次出山了都这样。看到群里分享了同行的另一个俱乐部大哥写的日志,读下来才发现有些旅途中的细节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意识到再不提笔记忆就真的要消失了。这脑袋是一点都靠不住。无奈,只能尝试放空,想到什么先记录下来,说服自己不论写点什么, 开始总是好的。

那么要记录这趟西藏的旅程就得从出发说起。


东坡和希夏邦马两条线纠结了很久,问了好几个领队,答案都是:别纠结,反正两条线都得去的,呃…。纠结了两个星期,时间上来看东坡比希峰短两天,结束回拉萨刚好可以和也要飞拉萨的朋友聚一下。再来问走过这条线的朋友觉得这条线是最经典的,从这条线开启西藏之旅似乎更有纪念意义,加上这次的领队之前有一起走过新疆的线路,有熟悉的领队心里总是放心些。思来想去,终于决定走珠峰东坡。


一开始的行程安排是直接坐飞机到拉萨。一来从上海坐火车去拉萨要40个小时,我的内心是很抗拒的(谁不会抗拒!)。二是本以为坐火车可以帮助身体提前适应高反,后来查资料了解到火车车厢里是加了氧的,帮助不大。咨询朋友,她非常推荐我先坐飞机到西宁,再从西宁坐火车到拉萨,只需要过一夜,还能看到最精华的一段沿途风景。我心动不已,立刻把机票退掉,重新定了火车票。

火车途径可可西里 Photo by Eva


从上海出发落地西宁已经是晚上八点,坐机场大巴就能到西宁火车站,我坐的Y/游字头火车是晚上11点出发。在火车站买了大瓶的矿泉水坐了一会儿就和浩浩荡荡的上海阿姨爷叔团一起踏上了开往拉萨的火车。整个车厢都是熟悉的上海话,让我一度以为还在上海。因为临时改了出行计划,软卧车厢完全是奢望,但没想到硬卧也只抢到了上铺。一上火车,阿姨和爷叔们以惊人的速度洗漱,爬上床沉沉地睡去(是谁说老年睡眠不好的?真的睡不着的应该是年轻人才对)。我站在车厢门口,平时总说自己适应力强,在外绝不矫情,现在站在铺前望着上铺叹气。我是真的不要爬上去!


我把行李箱扔在两节车厢连接处的角落里,摇摇晃晃地朝餐车的方向走。窄窄的火车走道上塞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箱,我穿过硬卧车厢,路过洗手间,路过软卧车厢,地上铺着的大红色地毯竟让我想起了东方快车。穿过软卧车厢的洗漱台,旅客进进出出,洗漱着准备睡觉。大概走了4,5节车厢,来到了餐车。餐车两边是蓝色的沙发椅,餐桌上的一整块玻璃下压着紫色的桌布,每张桌子上还放了一小束花。

餐车外的青藏高原风光 Photo by Eva


几个列车员和厨师坐在其中一张桌子上聊着天。还不错嘛,我心想着,然后转身坐在一个角落的单人座上,窝在那里开始思考今晚就在这里打发过去的可能性。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全车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地走过来,已经过了12点的时间,他们竟然开起了晚会。他们坐在四周的座位上,几乎要把我围起来,也毫不在意窝在角落的我。“某某今天的卫生没有打扫干净,还要再仔细一点,红色毛巾和蓝色毛巾要分开来…”,”某某今天出发的时候发生了重大错误,有一节车厢的门没有上锁,提出严厉批评!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整个车厢的人都跟着你一起下岗!…” 。我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跟着全体列车员们一起开了一个晚会。

结束后,刚刚告诉我把箱子就放在角落的一个戴着帽子的列车员走过来问我怎么还没去休息,才知道原来是列车长。一趟火车一般会安排两名列车长,这样可以轮班休息。列车长说下铺都满了,让我找个空着的中铺睡一会儿。我也熬不住了,刷了牙翻出隔脏床单在隔壁车厢的中铺勉强睡了4个小时。


大约早上五点,我被列车员的声音叫醒,听到她在叫我对面的一个藏族小伙子起床,他的站格尔木快到了。藏族小伙一个翻身下了床坐在走道的折叠凳上打量着窗外。

在黑暗中前行的火车轻微地摇晃,车厢两头的灯光也跟着一起摇晃,窗外漆黑一片,只听得到火车经过轨道发出有规律的哐当声,混合着下铺上海老哥的呼噜声。好了,我也睡不着了,爬了起来。后面和列车长聊天才知道,这种长途火车都会有“叫醒服务”,如果有乘客坐过站了,他们还要负责把他们送回来。中间如果产生了任何住宿费用和餐费,也是他们来负责,所以一度还会有人钻这个空子。他笑着跟我说,不要说出去哦。但是拜托,我怎么忍得住不分享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呢。

格尔木站,凌晨的车厢 Photo by Eva


起床之后我又跑去了餐车,还是这里舒服。六点的车厢还有点微凉,厨房里已经传来碗盘叮当的声音。我喝着茶,吃着鸡蛋,等着今天的日出。列车长也过来了,我跑过去问他看日出应该坐在哪边。聊着聊着索性坐到了列车员的办公座位上,所谓的“办公桌”也就是车厢的第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列车员们的保温杯,从家里带的吃的,还有一些工作册子。

聊天才知道列车长是东北小伙,长春人,从铁路学校毕业了之后就来西宁工作,从列车员做起,去年升成了列车长。这趟从西宁到拉萨的路线不算他走过最长的,有一班往东走从西宁出发到深圳的,要开40个小时。加上高原线会有补贴,所以往西边走的路线对他们来说还是不错的。

一路上他拿着传呼机和两部手机轮番操作: “哪个车厢的乘客高反,需要吸氧”;“哪个车厢的乘客晕倒了需要在前面站停的时候下车送去医院”。除了每年30天左右的假期,这些列车工作人员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火车上度过,辛苦的同时也会觉得时间难熬,每位乘客都期待的途中景色在他们看来也变得无比重复和乏味。午饭的时候列车长热情地邀请我一起吃,把从西宁带的烤鸭的分享给我。列车员们大都是年轻人,95后,00后。他们热情,有定力,工作起来认真负责,否则这份工作也是很难坚持做下去。这不长不短的20个小时的旅程让我看到了我这一代同龄人一种和我截然不同的工作和生活模式。希望我们都能开心地坚定地生活。

餐车的第一张餐桌/列车员们的“办公桌” Photo by Eva


坐了20个小时的火车,晚上八点多到了拉萨。迅速地办理了酒店入住,祈祷着不要高反,早早休息了。幸运的是,我唯一的高反只是嗜睡,第二天起床吃了早饭继续倒头大睡。


下午实在觉得无聊,去附近的八廓街逛了逛。说到八廓街,这地方是真心难逛,应该取名叫八廓街之小商品市场,甚至不是一个精彩的小商品市场。我很确定90%的东西都是从义乌批发过去的。餐厅也是个顶个的难吃,我绝对不要再去第二次。但是早上发现的一家咖啡厅蛮不错的,老板是拉萨人,聊天还说会经常飞到上海学习,很认真在经营的样子。店里的咖啡也好喝,行程结束回拉萨又带Rere去了。咖啡厅的名字叫咖香四溢 (Overflow Cafe), 推荐。

Overflow,早晨悠闲的咖啡 Photo by Eva


晚上开行前会,整个队伍有13个队友和2个领队。前两天进山的一路上我坐在领队顿珠的车上,顿珠是藏族小伙子,比我小一岁,带队经验丰富。尤其是嘎玛沟这条线,据他说已经走了二十来次了。一年中去东坡的次数比回家的次数还多,我们这趟结束之后,他回拉萨休息了没几天就又进山了。


珠峰东坡的徒步起点在定日县下的曲当乡,我们一路从拉萨到日喀则。途径羊湖,恰央措和卡若拉冰川。第二天再从日喀则到曲当乡。到了日喀则已经是下午,这已经是到西藏的第三天,也是正式徒步前的最后一天住酒店。抓住机会,办理入住之后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洗头发。一定记得吹干,否则容易高反。

拉萨到日喀则的路上途径羊湖,湖面蓝得不真实。Photo by Eva

拉萨到日喀则的路上途径恰央措。Photo by 晨风


晚上在喀市漫无目的地闲逛,城市建设比我想象中更好。如果不告诉把我把我空降在这里,完全想不到是我到了全国最西南的城市。商场,超市还有一些大的连锁品牌一应俱全,和内地已经几乎没有差别。


我想起在拉萨遇到一个四川的司机师傅,师傅年轻的时候在拉萨下面的村镇当医生助理,每天跟着当地的藏族医生在下面的村里走访给村民看病。师傅说那个时候西藏的卫生条件比现在落后太多,加上高海拔的原因,肺部病,血液病,还有风湿性疾病很常见。因为这些原因,西藏的平均寿命在全国也是排名最后。所以近些年,很多有条件的西藏人会选择移居到四川或者把家里的小孩子送到四川上学。我问师傅为什么选择来拉萨生活工作,师傅说喜欢拉萨的城市氛围,感觉心情很放松。但每年夏天回老家探亲,坐在家里一边坚决不开空调,一边狂出汗一边醉氧已经成了保留项目。他说他老姐每次看到他这样都瞪大眼睛无法理解,但只有长期在西藏生活的人才懂那种流汗排湿气的快乐感觉。我听完默默地想:其实这种感觉当代年轻人多少懂一点,我们现在也可爱养生了。


隔天我们继续坐车前往曲当乡下的优帕村,住在村子里的宾馆。宾馆还有个可爱的名字:雪怪庄园。下午领队忙着给行李称重,再根据行李的重量联系牦牛和牦牛工,去村里的超市采购物资。

优帕村雪怪庄园 Photo by Eva

雪怪庄园,第一次打掼蛋,没想到会成为接下来10多天旅程中最重要的娱乐项目。Photo by一旁观战的队友

优帕村,找超市的路上看到了彩虹,层次分明。Photo by Eva

在乡镇的小超市里总是能发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George Clooney被黑得最惨的一次。Photo by Eva


第二天一早因为一点小插曲,本该一早出发的行程拖到了中午,为了赶时间坐了3公里的皮卡车。节省了点体力,后面的行程也变得轻松一些,徒步了6公里左右就到了路线的第一个营地,晓乌措营地。

今天的海拔已经上升到了4700米,好在我没有什么高反。到了营地搭好帐篷就开始在四周溜达“考察”。晓乌错是晓乌拉垭口下的一个高山湖泊,到营地时虽然多云,但是当队友的无人机穿过云层,俯瞰晓乌措,还是能清晰地看到整个湖面,像一块孔雀绿色的宝石镶嵌在四周的山坳里。

俯瞰晓乌措和湖边的营地。Photo by 晨雨


因为今天多云看不到远处的山,晚上十点半钻进睡袋准备早早休息了。没想到刚躺下一会,就听到帐篷外顿珠的声音:“星星出来咯!”。山里的气候真的无法预测,我叹了口气,翻身钻出刚捂热的睡袋拉开帐篷,一眼就看到了轮廓分明的马卡鲁和珠穆朗卓峰。夜色中的山峰和白天比变得更加温柔,散发着无比宁静的气息。月光照在雪山上,白色的山体在夜幕下发出淡淡的银光,显得格外神圣,散发出一种不可诉说的神秘气息。脚下的晓乌措泛着浅浅地涟漪,和远处的山峰一起变得温柔起来。我关掉头灯坐在湖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两座山峰。4700的海拔上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冷,时间几乎要停止流动,内心觉得异常的安心平和。 虽然在后面的旅途中好多次更近距离地看到了珠穆朗卓,但是夜色中的山峰和白天的样子截然不同。记得领队问我更喜欢白天还是夜晚的山,我毫不犹豫的回答:夜晚的山。

夜色中的晓乌措以及 远处的马卡鲁和珠穆朗桌。Photo by Eva


昨晚的星空似乎预告了第二天的好天气,早上云层已经完全地散了,一丝风也没有。两座山峰完美地倒映在湖面上,漂亮极了。碰到这种好天气,大家也都不着急赶路,爬到小坡上,下到湖边欣赏风景,拍照。心情跟着天气一起变得无比欢快。

白天倒影在晓乌措湖面的马卡鲁和珠穆朗桌。Photo by Eva

晓乌措营地出发前往卓湘营地。Photo by 晨雨


今天是全程路线中观看马卡鲁峰的最佳点,我和队友牛牛一起走在前面 (我是马,她是牛,我们是牛马组合,没错)。我俩翻上垭口看着前方的马卡鲁峰,此时中间的山体被一团厚厚的云层遮住,但是山尖前只有一层薄薄的似有若无的云。一路上祈祷,盼望着云层能散掉一些。终于,等我俩爬上一个高点,山尖前方的云层被吹走了,马卡鲁峰的山尖清晰地出现在了我们眼前。六人小分队的其他四个队友也加入了我们,领队晨风在后面扯着嗓子指挥着我们换pose,帮我们拍下了一组和马卡鲁的合影。大家一边看着眼前的马卡鲁峰一边吃路餐休息,心满意足。

和队友牛牛翻上垭口回望来时路上的高山湖泊。Photo by途中湖北驴友

六人小分队和远处的马卡鲁峰,bin哥正递给我他的登山杖凹造型。Photo by 晨风


随后我们开始了将近1000米的下降,穿过雪若河谷,继续往今天的目的地,卓湘营地进发。卓湘也是嘎玛沟的起点,随着海拔的下降,山谷里的空气变得湿润,植被也更加丰富。队友bin哥是个看到高山植被就挪不动步子的人,激动地拿着相机一顿拍。虽然错过了6/7月份的高山杜鹃,但是我们也幸运地看到了塔黄,苞叶莲,龙胆花。更多的是叫不出名字的高山植物,颜色鲜艳亮丽,灿烂地点缀在草甸和森林里。接下来的两天我们一路穿行在河谷中,大口呼吸着河谷里湿润的空气 (当然更多是累的),四周是苔绿色的原始森林,从山上流下来的冰川水汇成小溪互相交错着流淌在河谷里,景色已经和第一天的碎石坡大不相同。

穿行在嘎玛沟,河谷里丰富的植被以及眼前层次分明的不同的绿。Photo by 队友小娘子

苞叶莲 Photo by Eva

森林和亮丽的高山植被_塔黄 Photo by 晨雨

亮丽的高山植被 Photo by 晨雨

高山杜鹃(叶) Photo by 晨雨

亮丽的高山植被 Photo by 晨雨

森林和亮丽的高山植被 Photo by 晨雨


行程的第六天,我们从汤湘营地出发到俄嘎营地。前几天的好运气似乎结束了,从昨天夜里就开始小雨不断。汤湘营地本来是拍照的好地方,但从我们扎营到离开,三座山峰都被云层完全遮住。我们无心多停留,早早出发前往俄嘎。山里的晨雾久久不肯散去,雨越下越大,脚下的路也越来难走,我压抑住烦闷的心情,闷着头小心地走着,尽量避开脚下的稀泥。我就是不适合这该死的下坡啊!好不容易结束了下降,我们终于走在了一段平坦的草甸上。雨也慢慢停了,我一抬头,前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碎石坡。前面的一支队伍已经爬了上去,花灰色的巨大山体上,是大家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各种颜色鲜艳的防雨罩和雨衣,远看像一只巨大的贪吃蛇朝着山尖慢慢往上蠕动。


这段碎石坡被很多人称为行程中的绝望坡,但是因为坡长,爬升并没有让人措手不及。加上左手边能近距离看到冰蚀作用下形成的巨大灰色U形山谷,其中还能看到冰臼和奶绿色的冰川湖,让人震撼不已,也让这段碎石坡变得有趣。 同行的队友灵姐跟我说她去新疆走夏特线的时候看过更壮观的灰色冰川,而且冰川是不能轻易走上去的,底下有很多暗洞,不小心就会掉进去。上午的糟糕天气让人已经没有心气赶路,加上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壮观的冰蚀地貌,我一路上走走停停,累了就找块石头坐下来休息吃路餐,不知不觉就到了今天的目的地,俄嘎营地。俄嘎营地是整个旅途中我最喜欢的营地。不仅水源充足,接下来的两天天气也逐渐放晴,在这里我们看到了整个行程中最棒的风景。

汤湘前往俄嘎营地的途中,身旁是震撼的巨大冰蚀地貌。Photo by Eva


下午到了营地,雨逐渐停了,天空却还是被厚厚的云层遮住。晚上大家在帐篷里喝茶聊天玩扑克牌,讨论着明天如果还继续下雨就又看不到山景了。坐着坐着,忽然听到帐篷外面传来队友的惊呼声:快出来,有银河!大家腾得站起来,钻出帐篷,抬头便看到了已经洒满了空中的星星。珠穆朗卓在澄净的夜空里也变得清晰无比,乳白色的带状银河恰好落在山体上方深邃的夜空里,散发出白色和紫红色神秘的星光。也许是少有机会离天空这么近,我就这样抬头痴痴地望着星空,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在放慢,慢到几乎快要停止。这一刻我的身体对空间的觉知也变得模糊起来,我仿佛和宇宙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连结,我似乎快要感觉到了地球的自转(后来回想起来应该是看到了快速移动的人造卫星而产生的错觉)。但是我更相信,当我们置身旷野中银河下,身体和大脑感受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这些感受并不需要科学的佐证,当下身体的觉知和大脑的反馈会告诉你一切。

俄噶营地,珠穆朗桌和她身后的星空银河。Photo by 晨雨


大家在漫天繁星的陪伴下睡了个好觉,除了在队友da哥附近扎帐的朋友们,被da哥的呼噜声吵着没睡好。da哥的呼噜声到了行程的最后几天俨然已经变成了队友的白噪音,没了他还睡不着了。好在我们在俄嘎营地扎营了两个晚上。你无法想象早起不用急着拆帐篷,收拾驼包赶路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情。4700米的海拔让一切蹲下起立的动作都变得太有存在感。每一次钻进钻出帐篷,甚至每一次上厕所都会让人大喘粗气。


第二天起床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但也许是因为没有了拔营赶路的压力,或者和我一样,还沉浸在昨夜的浪漫星空里,大家慢悠悠地洗漱然后吃早饭。果然,星空就是好天气的预告嘛!中午雨停云散,高原上的阳光照在身上,暖和惬意。我们背着全程最轻的一次背包出发。一小段爬升后顺着一个小山脊慢慢往前走,看着洛子和珠穆朗玛慢慢地出现在眼前。这是行程中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洛子峰和珠峰。这个角度望去,在湛蓝色天空的映衬下,洛子峰薄薄的刃脊显得凌厉无比,右边的珠穆朗玛的山脊线反而圆润而缓和。山顶的云雾来了又还,山峰时隐时现。我们索性坐在草坪上,晒着太阳满足地看着眼前的景色。

白当,背景为珠穆朗玛峰。Photo by 晨风

白当,观洛子。Photo by 晨风


在俄嘎营地呆了两天后出发往措学仁玛营地行进,也是整个旅途的最后一个营地。今天是整个行程中路途最远的一天,全程12公里,还包括了一段回头路。好在天气出奇得好,大家几乎一步三回头,望着身后的洛子和珠峰念念不舍。今天阳光充足,毫不吝啬地照在右手边庞大的珠穆朗卓山体上,像一只金色的展翅欲飞的鹰,这景象无比神圣!我们先下到了嘎玛沟的谷底,想到前天走过这里时的艰辛和狼狈, 都在此刻被大自然用蓝天和阳光回馈。

俄嘎营地出发前往措学仁玛的途中,身后是巨大的珠穆朗卓。 Photo by Eva

嘎玛沟谷底,队友晨雨躺在草地上,胸前放着他一路上都带着的玫瑰花,周围是撒满了阳光的苔绿色山谷,背景是云雾缭绕的珠穆朗卓峰,you really can't ask more。 Photo by 晨风


过了第一个爬升,后面一路基本都是平缓的草甸。本来该让人开心的地势却因为里程数很远 加上又没有什么变化反而慢慢开始变得乏味。走到后半程的时候大脑已经完全放空了,脚下的步子变得机械。露餐和水全都消耗掉了,还不得不蹭领队晨风的水喝,这真是革命的友谊。就这样埋着头走着,也不知道晨风的歌单翻来覆去循环到第几遍的时候,我们翻过一个小山坡,终于看到了前方的措学仁玛营地。

一个队友在结束后的聚餐上回忆这一天的时候,把带着魔术巾去送水的顿珠比喻成像踩着七彩祥云的至尊宝,你就能想象那天行程的辛苦。然而更重要的是我们身边有可靠又帅气的领队以及同行的队友们。每一次的徒步除了路上的风景,旅途中遇到的人也总是带给我们无限的温暖。在山里的日子,所有人都只有一个目标:共同完成这条徒步路线。这带给了这个小团体一种凝聚力,让我们在这15天里变成了一个命运共同体,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变得纯粹简单。这氛围虽过于理想,但是也不断充盈着我,让我保持真诚善良。也致旅途中遇到的每一个人,我们终会在徒步的路上再见。

领队顿珠帅气的背影 Photo by 晨雨


和俄嘎营地一样,我们会在措学仁玛营地连续扎营两个晚上,这里也是全程最高的营地,海拔4950米。然而本来属于全程另一个高光时刻的营地连续下了两天的雨,又湿又冷。我们基本上都窝在帐篷里聊天喝茶玩扑克牌。想来也不觉得可惜,这一路已经很幸运,我们看到了超棒的风景。所有的好的不好的都是宇宙的馈赠,看到的或者没看到的都会在日后的回忆里带给我们心灵的慰藉。遗憾反而给人留下念想,这就是所谓的不完美才是完美。

措学仁玛营地,云雾缭绕。Photo by 队友小娘子。

加了酥油,糖和清茶的糌粑,混合着一点牦牛奶膻味和青稞的清香,花生酱爱好者表示味道还不错。Photo by Eva


行程来到最后一天,陆续下了一夜的雨,早上索性睡到了自然醒。今天出山前要翻过全程的最高点:海拔5350的朗玛拉垭口。六人小分队在今天集结,我们一路上按照着自己的节奏聚聚散散,到了最后一天又集结在一起, 让人莫名地感动。我们翻到一半的时候开始飘起了雪,一路的爬升也挡不住越来越阴冷的空气,我的手紧紧地握着登山杖快没了知觉。队友们一路不停地查看手表上的爬升和海拔。终于,当看到彩色的经幡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到了山顶。我们哆哆嗦嗦地拍了合影留念,然后每个人嘴里念叨着“好了好了 走了走了!”开始下撤。

朗玛拉垭口,海拔5350,六人小分队哆哆嗦嗦的合影,Photo By 顿珠


翻过朗玛拉垭口之后是连读1100米的下降,这巨大的落差足以让身体清晰的感受到海拔下降带来的气候变化。从没有色彩,寒气刺骨的垭口一路向下回到植被丰富的绿色河谷,五官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变化。四周的水汽越来越充足,空气变得温暖又湿润,你甚至能嗅到氧气的味道。这种感觉实在奇妙,感觉身体的觉知被无限放大,接收着大自然给身体带来的信号。队友晨雨不知怎的,像打了肾上腺素一样,一路狂飙着出了山。我和欣悦一起,走完了最后出山的一段路,我们嘴上说着不要因为太激动而得意忘形崴了脚(第一天快到晓乌措营地的时候欣悦因为聊天没注意把脚给崴了),身体却根本不要听大脑的,脚步慢慢加快,变得无比轻盈雀跃。远远看到山下停着的中巴车,竟然觉得陌生。重见人类文明的产物竟然让我觉得不适应。坐在车上回望身后的山,恍若隔世。


2024/11/1

上海苏州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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